江涛到忠大伯c明大伯c朱老星c伍老拔家里拜过年,到舅舅家磕了头,又到大刘庄c小刘庄c李家屯亲戚朋友家去拜年。拜着年,宣传反割头税的胜利。
正月十四那天,他到贾老师家去,给乍蓬胡子老爷爷磕了头,老人在牛屋里接待他。他向贾老师汇报了工作,贾老师批准他在锁井镇一带发展党员,建立支部。给他写了信,介绍他回到保属特委去。贾老师说,锁井区的工作比别区还好。又说:“你学会做工作了,同志!我心上说不出来有多么喜欢,想调你回来工作,你又正在读书的年纪。我好疲累呀,工作多,人手少。请你告诉锁井那些同志们:胜利中会蕴藏着失败,要提高阶级警惕。灾难中也会孕育着胜利,要努力工作。同志!你也要注意:越是在得意的生活里,越要准备迎接突然的不幸。这是我从事革命工作多少年来的经验,如果是有用,希望你多加考虑!”江涛听了贾老师的话,转着大眼睛说:
“是”
灯节晚上,人们在街上耍着狮子,敲着锣鼓。朱老忠c伍老拔c朱老明c朱老星c大贵,走到江涛家里,盘脚坐在炕头上。涛他娘炒了半簸箕花生来剥着。江涛讲了“是谁们的党”,讲了“一个员的权利和义务”,讲了“党的铁的纪律”。他学着贾老师,找了一张写年联的纸来,剪了个红旗贴在墙上,举行了入党的仪式。从这一天起,朱老忠c朱老明c严志和c伍老拔c大贵,成了中国的党员。
开完了会,涛他娘又端上一条盘酒菜。老哥们和大贵c江涛,喝了一会子酒。开门向外一走,是夜黑天,白色的大雪片,从看不见边际的黑夜里,慢悠悠地飘落下来。远处村上,锣鼓声还在叮当响着。
朱老忠说:“这是瑞雪呀,今年一定五谷丰收。”
朱老明说:“哼哼!那是自然!”
天明,张嘉庆来了,说:“冯贵堂告了状,马快班要抓捕反割头税的人们。色红的人们赶快躲躲。”说完了,连饭也没待得吃,踏着满地雪水,去下通知。江涛和严萍,坐上车赶回保定去了。
冯老兰和一起子包税商赔了钱,说什么也不干。冯贵堂熟悉法律,走到保定告到保定,走到天津告到天津。
到了那年夏季,一天晚上,贾老师看了一会学生作业,吹熄了灯,坐在窗前歇凉。远处,护城河里的蛙声呱呱地叫着。张嘉庆骑着车子,从很远的地方赶回来,累得浑身是汗,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拉开抽屉,有贾老师给他留下的菜和馒头。贾老师看他吃完了饭,拉把椅子,叫他坐下一块喝茶。说:
“嘉庆!你要离开这里”
张嘉庆问:“怎么,出了什么事情?”他睁开大眼睛问。
贾老师说:“不,这是不得已的。反割头税以后,冯老兰抗交税款,县政府不答应。冯贵堂到省政府告了咱们一状,连县长都告上,说他‘镇压反割头税运动不力’。县长给省政府上了禀帖,说冯老兰‘玩忽国法,抗交税款’。冯老兰收不到税,赔了本钱,就要设法抵赖包价。省政府勒令县政府追交,一下子把冯老兰扣在县政府里。老家伙恼羞成怒,又告了咱们一状,这一状告在我c你和江涛头上。告的是‘共党煽惑民众,抗纳税款,造成国家财政上的损失’。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张嘉庆问:“那可怎么办呢?”
贾老师说:“起先,县政府里的‘同志’们把这件公文压下,教育局的‘同志’们也设法疏通。由于农民运动的高涨,省政府指令县政府追查,要‘缉捕到案,严行法办’!我们只得避开了,县政府里有你c我和江涛的红名单。”
张嘉庆问:“哪,我们应该怎么办?”
贾老师说:“江涛已经回到保定,你也要离开这里!”
张嘉庆听得说,立时睒了眼睛,说:“贾老师!我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