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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寻陪方茴去医院那天的天气很好,是久违的阳光明媚的北京春天。

    在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坐在公共汽车上享受着春暖花开,他们没有坐在一起,随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谁也看不见彼此了。

    陈寻自觉的止步在妇科诊室门前,等待的时候他起身去买烟,方茴替他拿着包,他下午还要回去上课,里面装着审计教材。  方茴打开他的书,细细摸索上面的熟悉字迹,她拿出陈寻的笔在上面写下了“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然后把书本码放好,重新替他装好书包。  陈寻刚一回来,里面就叫起了方茴的名字,方茴把包放在他的手里,没有抬眼看他,转身走了进去。

    方茴睁着眼睛平躺在手术台上,她没有吸那种麻药,器械冰冷的感觉和猛地钻心的疼痛,让她掉下了眼泪。  随着一个生命的逝去,深埋在她血肉里的悲伤也一同被卸走。  短暂的晕眩中她好像又看见了f中的那棵树,树下几个少年笑闹着环绕在一起,其中一个笑着走向她说:“先别走啊,一会我骑车送你回家!”

    方茴没有看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在护士的催促下费力地提上裤子站了起来。  很疼,的确很疼,疼得心都麻木了。  她走出手术室,一步一步向门口等待着她的男孩走去,陈寻看见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稳了她。  手臂处传来的力量反而让方茴有些瘫软。  依ka一着地温暖很舒适,而即将失去的预知又时刻敲打着她,没有爱的心,果然是空虚的。

    走出医院门口陈寻横抱起了她,方茴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多好啊”

    “除了孩子,我们什么都有了”陈寻把她往上颠了颠说。

    医院慢慢消失在他们地视线中。  陈寻的颈窝,方茴地手臂。  湿成了一片

    那是陈寻与方茴最后一次见面,之后北京城突然陷入了疾病的恐惧,型肺炎来势汹汹,人们闻sars色变。  大学停课,物资哄抢,板蓝根拖销,市民都戴着12层口罩上班。  一天天上升的疑似人数和死亡人数让安逸了很久的城市慌张了起来。  那时候学生都上不下去课了,天天给自己的同学发短信,问其他学校的情况。  中财c北交都比较严重,听说是封校了,所有宿舍都发一个体温计每天记录体温,不时有新的消息传出来,什么北大地一个教授一家都病了,建工去了好几辆120了。  一片人心惶惶。  陈寻他们宿舍里,高可尚在新闻出来第一天就跑了,按他的话说,管他什么警告什么处分,就是退学也不吝了,总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宋宁也早早就帮着林嘉茉搬走了。  王森昭没有回家。  他不想冒险,怕一个万一大老远把病带回家里去。  陈寻则一直在学校待了二十多天才回去,说是熬过第一个潜伏期。

    陈寻跟我说,他和方茴去的那家医院就是最严重的医院之一,他们是20几号去的,而爆发是在四月底,前后没差多少天。  那时候他真的害怕过,他头一次觉得死亡离他们那么近,那么真切,不是小说和电影。  而是每日在他们身边真实上演。  爱情和青春在死亡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不堪一击。  他甚至想过会不会和方茴一起死在这场灾难里,在一个地方火化。  在一个地方掩埋。  奇怪地是,想到这里他就不那么害怕了,好像有这么一个人陪着,死也就死了。

    但是他说那种感觉大概已经不是爱了,无论是方茴还是沈晓棠,他那会都没有爱的感觉了,只是想起来会觉得心底有点疼,然后就是疲惫和无力感。  他累了,在爱与青春的这场看上去美轮美奂的剧目中,他彻底的累了。

    后来在北京市政府和市民众志成城之下,随着医疗工作者的努力和小汤山医院地平地而起,的凶猛势头终于被渐渐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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