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没想到那次的一个转身,竟然就真的分隔了他和方茴的生活。
之后方茴被她家里严格地监控了起来,在徐燕新和方建州强烈争取兼激烈争吵之下,方建州勉强同意让方茴在高三这一学年住在徐燕新那里。 每天方茴都由司机开车准点接送,虽说是坐在进口车里面,但跟被监视的犯人感觉没差多少。 方茴的房间里面电话电视电脑一律没有,徐燕新只给她准备了那会儿最贵的带有透气橡胶床垫的大床,和一个宽大的写字台。 如果需要放松,屋子里有高档音响,所有cd都是世界名曲和轻音乐。 除此之外,徐燕新还安排阿姨负责她的早晚餐,按照营养学的书严格配比,而且还要每天另服“忘不了”胶囊和鲜蜂王浆。 她后来跟我嬉笑着说,从待遇上看,她可以算高级囚徒。
而在学校,方茴和陈寻也说不上两句话,开始的一段时间他们还能偷偷去阶梯教室后面会面,但总是胆战心惊的,不敢多待。 后来因为学校发现有学生在那里抽烟,就彻底用铁栏把那个小过道封死了。 他们就此失去了最后一块可以短暂相聚的自留地。
这样猛地一来陈寻很不适应,他骂过怨过,但却无法改变局面,也只好认了。 好在他比方茴还多了些自由,放学以后可以和乔燃他们聚聚。 同时,他和方茴联系少了,自然和唐海冰吴婷婷就联系多了,不用再掖着藏着。 恢复了从前的亲密生活。 而且由于这事地刺激,他还真就多用心学了学,第二次月考就考了全班第三,得到了老师家长的一致称赞,日子过得还算不赖。
而方茴不同,她在家里的生活和囚禁没什么区别,来到学校。 理科a班本来女生就少,以她的性子能交到朋友更是难上加难。 偶尔去找林嘉茉一起上厕所c吃中午饭,也就十几分钟而已,其余的时间她根本就不怎么开口说话,又变成了刚上高中时那种沉默孤寂不起眼的样子。
她的心里更是苦闷,方茴说她那段日子一直失眠,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即使睡了也不踏实。 脑子像糨糊一样。 而且她总是想陈寻,疯狂地想,想以前的事,琢磨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同样地想自己,还担心他会不会去找吴婷婷或其他女孩。 有时候还设想无数坏地可能,比如陈寻最终抛弃了她,她会演绎各种虚构的版本。 直到自己承受不住痛苦得泪流满面为止。 她常常趁着徐燕新上楼的几分钟空当,跑到客厅里给陈寻家打电话,她不敢出声,听见陈寻说“喂”就匆忙挂断。 方茴自嘲说那时候她就是病态到这种地步,短短的一个音节就能让她慰藉些,而占线声则会让她更加惶恐。
方茴把胳膊举到我眼前说她那时极度消瘦。 手腕上只有薄薄一层皮,能清楚地看见血管和腕骨,而且两鬓还长了白头发,当真是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我望着她那现在也不丰腴的手臂,忍不住扭过了头。
我最初一直觉得方茴对陈寻的喜爱程度高于陈寻对她,至少从后来方茴的敏感和偏执可以感觉这段感情给她地伤害更大。 但后来我明白这可能不是喜欢的高低问题,而是关注的高低问题。 陈寻一样很喜欢方茴,但是他还可以和唐海冰他们玩,还可以写音乐弹吉他,还可以打球看书吃饭聚会。 而在方茴的生活中这些一切没有。 唯一要好的朋友圈还和陈寻交叠。 所以她的所有注意力几乎都在陈寻身上,甚至到了难以自持的程度。 这大概也是那个年纪恋爱的特点。 根本不懂分寸,也没有进退,只是倾囊付出自己地所有情感,用力爱。
那时还很少人提到抑郁症这个词汇,我认为方茴当时的状态几乎就是抑郁症。 只不过她身边的人们没发现,也不懂得罢了。 因此我猛地担心起那时的她,在这种脆弱得一触即溃的心理下,她有没有被呵护c被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