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米粒已经变得黑糊糊的了,上面依稀的字迹加剧了他心中的疼痛。他恨不得立时去跟方茴道歉,可是他又突然想起,他追方茴的时候给她的保证就是,绝对不说对不起。
其实方茴的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一代人可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赶上了,年幼的时候刚解放,整个国家都在复苏的阶段,可以说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上学的时候正文革,学校全部停课,不管你学得多好都别念了,上山下乡去兵团,天南地北的发配出去,这一走就是几年,离家数千公里。等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过去了,知识青年再教育结束了,分配工作时却基本都留在了外地。好不容易国家政策允许知青返乡了,孩子户口又不好弄。终于游子归家,一切落停了,没过两年踏实日子,又市场经济下岗了。
方茴的爸爸方建州就亲身经历了以上这一系列的所有事。他思想并不开化,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国有企业怎么就完了,工人兄弟怎么就都卷包袱回家了,他有着这么好的技术,会画这么漂亮的图纸,怎么就没活干了?相比之下,方茴的妈妈徐燕新就精明很多,她早早的就当起了个体户,从开始在街边卖煮包米,到后来买卖“软黄金”羊绒,她是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一步步的将资本累积到惊人的数字。
社会学家说的没错,最稳定的婚姻是男人比女人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都稍高一些的婚姻,而最不稳定的婚姻就是女人比男人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都高很多的婚姻,比如方茴父母这种。他们离婚倒不是说就没有感情了,只是来自社会的影响,远远胜过了内心的影响。
离婚后方茴跟了她爸爸,定期的会去妈妈那里住几天。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爸爸是弱者,但是其实也明白自己站在了弱势的一方。她觉得爸爸更需要她,失去了完整的家庭,富裕或贫穷对她来说不再有什么意义。而且,她还是有点淡淡地埋怨妈妈,不管什么理由,结果表现出来的就是妈妈为了金钱抛弃了她。
我觉得方茴的独特性格,就是由生活中这些事一一促成的。但是,作为旁观者,已经成人的我可能可以看出这些,而对于那时刚刚过完16岁生日的陈寻,我想大概还是不能明白。不能明白就无法体贴,无法体贴就会无意伤害,无意伤害就会削弱彼此间的牵绊。
而年少的他们,也许就此恶性循环。
那天跳舞,陈寻一直心不在焉的,他紧紧盯着方茴,一结束就径直跑到了她面前。
“一会一起吧!”陈寻有些羞愧地说,“陪我过生日。”
方茴没有答话,陈寻早上的话让她有点伤心,但是怎么说今天也是陈寻的生日,她也不想让他不开心。如果说去年他们之间发生问题,那么她会胆小地选择分手了事。可是今年她却下不了这个决定了,不是因为她变得可以勇敢地去承受,而是因为她更加胆小了,胆小得不敢离开,生怕失去。
“我昨天就安排好了,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你真是特别特别的着急,我心里巨不踏实。方茴,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让我能找到你,行吗?”陈寻看着她,越说越委屈。
“还有这个我都捡起来了。我很喜欢,回家我就把它洗干净,我会一直留着的我”陈寻摊开手心,上面是写着“陈寻生日快乐”的那几颗米粒,因为一直攥着,被手里的汗渍浸得干净了些。
“好吧。”方茴看着心软了些,点点头说,“那先陪我回趟我妈家,我拿东西,晚上不住那里了。”
“嗯!我带你!”陈寻高兴地说。
在路上,两个人还是有些别扭,没怎么说话,他们骑车三拐两拐的,就到了朝阳门外。
陈寻问:“你妈家在这里?”
“嗯,从这儿拐进去!”方茴拍拍他后背说。
那条路就在华普超市旁边,陈寻突然想起了春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