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小摆摊,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能站在京城里,还能走在这条朱雀大街上,像个普通人一样走走逛逛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出不了军营,出不了军奴营的那道栅栏。
周奕他他是怎么办到的?
“海宁走啦,出来不是发呆的,我们需要冬衣,冬衣!我就快要冻死了。”周奕起码穿了两层棉衣,厚重的几乎到手臂垂不下身侧的地步,还在吵吵冷。
海宁无奈的看着圆滚滚,好似张着翅膀的母鸡一样的周奕,只觉得一阵阵脱力,“现在只是秋天而已,再过几个月你可怎么办?”
周奕拉着海宁,履步维艰,抱怨边往前走,“棉衣又重又不保暖,指望它过冬,我还不如早点冻死,省得这份活罪真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叽哩哗啦的抱怨了一通,听得海宁满头黑线。
你才算异类吧!
周奕拉着海宁左转右转,来到一家门脸看起来很大很敞亮的一家店铺。
“这件事你谋划了很久?”海宁低声问。
此刻他穿一身宝蓝织锦长褂,系着玉腰带,脚穿镏金马靴,发髻绑着翠玉坠子堕在耳边,抱着手炉,喝着茶,活脱脱一个富贵俊俏的小公子。
他旁边歪躺着一个年龄稍长的少年,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光华流转,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头上松垮垮的髻半垂下一缕墨绿发带,细腻中透着光晕的脸像顶级白玉,浅浅地埋在黑貂长绒的领子里,清雅中带着几分慵懒,整个人就像是个蜷起尾巴取暖的小狐狸。
他们还在这里等着最后的裘皮外衣。
“当然,我早就把我们俩的尺寸告诉店家了,要不你以为做件衣服能这么快,这么合身?”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海宁咬着牙说道,有时他真想狠咬他一口。
军营的守备森严,很多事都是严格控制的,出入令牌更是有限。
海宁很清楚,无论是在军医帐下,还是在军奴帐下,他的身份依然下贱,至多算生存情况好一点。他若想改变这些,就必须逃离得越远越好,然后隐姓埋名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周奕怎么从军奴变成士兵,还混得那么春风得意,不过,他的情况其实应该跟他差不多。
若他们能出了军营,他们就能逃出生天,他们可以远走高飞
“是啊,我计划很久以前就要带你出来逛逛的,要不是你把我的脸弄这么久才治好。”周奕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抱怨。
海宁只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浑身脱力
“海宁,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海宁耳边忽然传来周奕正经八百的声音,“你以为这几个月我们都在忙什么?你以为我们那么精细的打算为了什么?远走高飞也需要本钱,我们以后是要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而不是活得更辛苦。”
听闻这话,海宁腾地看向他,撞进一双深邃的c坚定的眼。
就在一刹那,那吊儿郎当的人仿佛从不存在,那种蕴含在全身每一处皮肤下的蓄势待发之气,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豪情和从容不迫运筹帷幄的智慧,激得海宁热血沸腾。
他这样才是理想中应该的样子,他这样才符合他的聪明果敢的内在,他这样才是自己崇拜的真正的英雄!
他这样才
周奕突然欢呼地跳起来,“哦,搞定!等得我快饿死了”他高兴地从店家手里接过外衣,暖暖地把自己包起来,“如果再让我等下去,我能把这椅子吃进去!京城里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周奕转过头眼睛发亮期盼地看着海宁,论起对京城地头的熟悉程度,周奕拍马也赶不上在京城混了十几年的卫海宁。
海宁惨淡的收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