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星期日,天气晴
亚力克离开海尼森已经三天了,我还记得他走的那个上午,他的笑容仍然和初见时一样灿烂。我猜不出他究竟会送我和菲利克斯一份什么样的礼物,但可以肯定的是,充满战火和硝烟的时代已经告一段落,而我也第一次和别的姑娘一样穿起了漂亮的连衣裙。
也许就像菲利克斯说的那样,我除了有军事头脑,对别的东西好像都不怎么感冒。不过,等宝宝出世之后,我保证自己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妈妈,保证他(她)会在幸福的家庭里过得非常快乐。正因为从前联系我和菲利克斯以及亚力克的只有战争,我才需要付出更多的爱,给我的丈夫和孩子,渐渐让被血色弄得朦胧的双眼变回从前的清澈,慢慢让那份隐藏在内心深处的c对战争中死难者们的忏悔化作云烟。
但是,有一件事还是震撼了我的心,也就在亚力克离开的那一天,叶莲娜从阿姆西里发来了讯息——钟泰来自尽了。我只是叹息,一只原本会属于田园的鸟,不知何时羽化成了鹰。美丽的乡村被摧毁了,鸟儿失去了心的归属,为找回曾经的快乐,它却变作一代枭雄。早已忘记痛苦是什么滋味,他的脸上只剩下微笑,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谁也无法看出其中的奥秘。神秘的笑容c精明的头脑c超人的手段,以及钟家世代留下的巨额财富,足以让他建立一个国家,在史册上书写光辉的篇章,如果没有对那面黄金狮子旗的深恶痛绝,他是否也会是一个人人称道的英雄?钟泰来只是钟泰来,他没有用笑容来刻意掩饰痛苦与仇恨,大概只是因为他心爱之人最爱看他的笑脸,或许他时常在问自己:钟泰来到底是谁?
原本令我感到万分遗憾的是,佐霞永远闭上了眼睛,钟泰来却还活着。极喜和极悲出现在同一刻,是他精神破裂前最后的情绪,银河联邦盟主虚幻的位置消失了,战争的血流尽了,他也许并没有后悔自己走上了那样一条路,但他可能突然感到了孤独和寂寞。
叶莲娜告诉我,她和奥斯汀看着钟泰来抱着佐霞爬上了雪山,就再也没有下来。后来据说有人在一座雪山上发现了一具男尸,右边太阳穴有明显枪伤,初步判断为自尽。在那尸体的旁边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坟墓。他的灵魂上不了天堂,或许永远也无法和在天堂等待的凯伦与佐霞相会,但活着的人都会记得曾经的银河历史上有那样一个枭雄。
历史就是如此,在历史的河流里,我们无法猜到它什么时候又会泛起一朵不同色彩的浪花。而我无法记载它,一切的一切,就留到亚典波罗叔叔的《革命战争回忆录》中去吧。
——诺薇卡记“
她轻轻合上日记本,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她知道,这应该是她最后一篇日记。但她并没发觉,在她写日记的时候,办公室门外有个人一直在默默的看着她,那就是奥斯汀。
“为什么你决定以后都留在阿姆西里,偏偏不让人知道?自己既然专程回了一趟海尼森,怎么说也应该跟诺薇卡道个别吧?”
坐在院子里提着画笔的卡斯帕。林滋,一面勾勒出寥寥几笔,一面注意着儿子的神情。
奥斯汀正举着锄头,在菜园里翻土,阳光照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看起来很像一个地道的农人。听到父亲的问话,他撩起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转身扛着锄头走了过来。林滋似乎在画那远处的山,奥斯汀虽然不太懂画,这一次却为父亲的画感到疑惑。
“爸爸,您画的这是山吗?怎么看起来像云一样?”
林滋笑了笑:“你觉得是山就是山,是云就是云,为什么非要去猜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您的话好深奥。”
“很简单,这幅画就像你对诺薇卡的感情。现在她结了婚,不久就快做母亲了,你虽然放弃了她,却还要把事实想成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