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佛寺庄穆的钟声下了舟船便听得清晰山门迎面镌刻两条石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寺中主建筑以迎面大佛殿为中心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规模雄伟整齐划一。
大佛殿阔达百丈的平台广场以白石砌成左右各立了一幢高逾两丈的钟楼安放着重达千斤的古钟这每日音传四方的钟声便是自此而来。广场四方除了四道石阶出口外分布着以金铜铸制的五百罗汉睁眼突额垂目内守各个神态迥异栩栩如生。广场中心放置了一个大香炉长年檀香不断弥漫于整个佛寺之中叫人行至此处便有出尘离世的庄缈感觉心底自然宁静。其他殿堂以此大佛殿及广场为中心井然有序地往八方分布林道间隔自有一种严谨肃穆的神圣气象。
西方以大青石砌成八角九层佛塔挺拔突出于山林之上几欲刺破青天。沿青塔后行渐有僧舍掩映在山林之间石道蜿蜒渐渐收窄两旁崖壁依山势而雕凿成诸佛坐像鬼斧天成似是自来便生在这石崖之上。
愈行愈高路分为二一条通往天家禁院“千悯寺”点缀半山的一片青瓦殿院既是历代未能诞育子女的妃嫔出家之处亦是关押皇族待罪宗人的地方。一条沿路而上有方丈院建于崖沿处佛道行尽眼前却豁然开朗。
苍松翠柏点缀岩层禅院庄宁菩提荫绿。
黄竹山舍中一道月白色起暗云的清淡素衣将那蒲团轻轻遮住外罩的素银浅纱缀着几点细纹流泻袖边朦胧中稳秀的长襟微垂从容而淡静。
卿尘素手执杯抿了一小口度佛寺独有的“其心”茶纤眉忍不住微微一掠。初沾唇齿的清甜一缕送入喉间化作渐浓的悲苦久久不散余留齿间尚带着些酸涩再一回味却仍是萦绕不觉淡香。
百味纠缠浸得人肺腑入境半日不知再饮。真不知是什么制的茶竟将七情六欲都占了去。
敬戒方丈已年近九旬寿眉长垂静坐在卿尘对面要不是看向她时眼中透出一丝深睿的笑意几乎叫人当作了一尊化石“王妃每次喝这茶都几欲皱眉却又为何每次都要饮呢?”
卿尘将粗木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许若非一旗一枪浮了几片枯叶便只觉得是空置在眼前。她笑了笑:“方丈既知这茶苦得出奇却又为何要制?”
敬戒方丈道:“老衲看王妃神情这茶岂止是苦。”
卿尘唇角微扬:“五味俱全这茶品得说不得。”
敬戒方丈展颜道:“此茶便是为知其味者而制只可惜人们往往一沾唇便觉得苦不堪言即便饮完也是勉强。这么多年来王妃是第二个喝过这茶后还愿再喝的人。”
卿尘一时好奇便道:“敢问方丈那第一个人又是谁?”
敬戒方丈合十:“有缘之人。”
卿尘会意不再追问只道:“茶中滋味人间诸境若众生皆得其真世间又怎会有佛祖?”
敬戒方丈道:“众生皆佛佛亦为佛。”
卿尘道:“佛上有进境云外有青天。”
敬戒大师淡淡说道:“佛法无边。”
卿尘笑着扬头挽在脖颈后的坠马髻稳稳一沉那柔顺的乌丝丝如墨随着她的笑动了动:“我不和方丈论佛那是自讨苦吃我本不是信佛之人再说便要亵渎佛祖了。”
敬戒方丈望着面前案上一方锦盒说道:“王妃不信佛却行佛之善事资助度佛寺活人无数如此信或不信又有何干?”
此时碧瑶自外面进来对敬戒大师恭敬地一礼在卿尘耳边轻声道:“郡主信已经交给紫瑗了她说想见您。”
卿尘点了点头眼中静静的一抹微光淡然对敬戒方丈道:“方丈这么说我还真是受之有愧我非是善人是救人还是害人我心中只凭自己的善恶。便如当日我请方丈遣散部分百姓善堂中不要养些不务正业的懒人方丈怕是不以为然吧。”
“阿弥陀佛!”敬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