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来越深,已经没过膝盖;足下的泥土也越来越软,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相当的努力。林雅不停的往前走,直到双足深陷软泥,再也迈不动步,哎哟一声坐倒在泥水之中。放眼望去,四下里茫茫然一片,除了洼地就是水草,原来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危险地方,根本找不到来时的道路,她心中一阵慌乱,赶紧双手撑地,想从泥水中直起身子,孰料泥水实在太软,竟将双手也陷了进去;待到用力抽回手掌,忽然发觉,整个身子已经深深陷入泥里,并且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下沉。
林雅惊骇之下,不敢乱动,赶紧扬声呼救。可是此地距离营地这样远,根本不可能有人听见;声嘶力竭的喊了一阵后,心中忽然想到,倘若他此时正在旁边,必定以为自己故意置身这样的危险之中,以这种极不光彩的方式逼迫他出来相见。
不,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心中一急,她一双眼睛再次流下泪来。
天戈本在犹豫,见她落泪,不假思索地立即现身相救。林雅两眼一花,随即身子一轻,已经到了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中,耳旁呼呼风响,周围景物以惊人的速度向后倒退,转眼之间,双足再次立在安全坚硬的地面,并且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可是,她心里面曾经拥有的千言万语,不知怎地却一句也难以说出。两人静静站立一阵,天戈向她躬了躬身,将安全正确的方向告诉她,转身便欲离去。
“等一等!”林雅急呼。他站住了,却没有转回身来。
“难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私底下他们是怎样说你的,知道么?”林雅咬了咬牙,决定不放过这次机会。如此重大的事情,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我知道!”天戈攥紧双手,勉强克制住心底里流淌出来的苦涩。即使当初身在帝营的时候并不知晓,跟着队伍走了这样久的路途,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他的双耳?营地里,那些困扰并且逼走了端木华的闲言碎语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声音,最大最主要的矛头可全都对准了他,只有毫无知觉的泥胎木偶,才会对这样的言语没有感觉。
他竭力以一种平稳缓和的语气答道:“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们的说话,大体说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错。”
是的,大体并没有太大差错,可是其中某些细节却有很大的出入。然而事到如今,再讨论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能够逆转他已经注定的后半生?再说,这样曲折离奇的一段经历,即使他能够将它们尽数和盘托出,供这千余老幼茶余饭后细细品鉴挑剔,就一定可以获得他们的理解和体谅?
这一切是在哪里出现差错的呢?往日情形一幕幕呈现眼前,最后定格在首元山上端木七武士惊疑不止的眼神。自己实在太过天真,居然以为凭着这些年的相处,双方应该早已建立起牢不可破的信任。如果当初稍许花些时间,将事情原委跟他们讲清楚,这场决定后半生命运的关键一战,结局是否就会大不相同?忽然,他心中想起总座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的说话:“我如派人将他们全部捉来杀掉,对于你本人c还有你们那边的战斗来说,也许会更加好上一些。”
不错,倘若那七人一去不回,不但不影响最初制定的作战计划,反而促使原野上的人们尽早离去,于整件事情大有裨益。没想到,自己当时不顾一切的救人之举,从整个大局来看,反而是害了他们。
“大致不错”林雅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说话,身子禁不住微微发抖,“那么,帝队当初知晓这里,果然,果然是你告诉他们的了?”
这件事情,当初天戈在首元山下跟端木长风决斗之前,已经当着上千人的面承认过了,林雅早已从五长老口中听说,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天戈缓缓点头,脸色一阵苍白,十指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虽然他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