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臭黑度,你已失掉了右手中指,还敢再来献醜,好笨啊!”一身小二打扮的焦大嘴,站在大瓮缸前,轻佻鄙视,一脸耻笑之色,用手指狠狠夹著鼻子,与全身是破补麻衣的臭黑皮,保持著三步距离,像是怕被这小子薰臭自己似的。
臭黑皮高举右手,但见中指三节断了其二,只余下最后一节,倒也可怖。他咬牙切齿道:“我要狗饭,不,我不怕!”
四下立时掌声雷动,围观的有锦衣公子c有闺阁小姐c有无聊姑婶,也有顽皮小孩,他们都最爱到“全香居”来。因为店老板想出了出人意表c大收旺场的卑劣玩意“狗口饭”
来,看著贫贱少年们在险中求一口狗饭,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身上,实在过分。
甚么是“狗口饭”?“十夜城”这个离京城不远的小城镇,是贫乡孩童最爱来闯,以求摆脱落魄生涯的暂居处。从四方八面涌来的贫乡子弟,每天络绎不绝,他们十之八c九都未能找到粗工当仆役,再加上连年荒灾,来的人更多,以致饿瘪c饿死的人一天比一天更甚。
“十夜城”,你来了十天十夜,肚子饿得翻转,便会跑到“全香居”去,因为那里有个玩意,叫“狗口饭”,只要过得了关,便可饱餐一顿。
你敌不过肚饿,便会“自投罗网”。
店老板饭天赐是一等一的卑鄙商贾,为了增强酒楼号召力,竟想出一个要贫贱少年出卖自身的贱计。他捕来了一大批野狗,喂以冷饭菜汁的“狗饭”,但只要哪个少年胆敢与野狗搏斗,把掉在注满水的大瓮缸里的野狗,以双手压在水里,把它淹得气绝而毙,便可夺去那头野狗的“狗饭”。
要知野狗也同样饿得慌,而且在水中必然奋力抵抗,又是抓c又是噬咬,死命相拼,少年们又如何能忍痛斗下去?三天前,这个已全身发臭的贫贱少年臭黑皮,已来尝试过玩那“狗口饭”的游戏,可惜,一头野狗把他的中指噬掉了,狗饭进不了口。
三天以来,他又饿得死去活来,“十夜城”里乞来乞去,磕破了头儿也讨不到冷饭菜汁,便只好再来决战“狗口饭”了。
人性本善或恶,也许在“全香居”便瞧得一清二楚。自从这里有了“狗口饭”这玩意儿,生意突飞猛进,小菜c茶酒的价格涨了又涨,但仍是客似云来。
每天,等著“欣赏”贫贱孩童们出醜的人,实在太多了。欣赏的人对著为争“狗口饭”
的贫贱少年或摇首c或叹息c或偷笑c或狂笑,光怪陆离,百般心态,千种人意,尽是奚落与鄙视,教人不寒而栗。
仍有一群围观者毫不以鄙视眼光,对待争“狗口饭”的贫贱贱少年,只因为他们也是一贫如洗贱的少年,平常以乞讨过活,过著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们眼看一个又一个的同命人,被野狗噬掉手指:心头好痛c好痛,也许,不太远的日子,自己也要来争这“狗口饭”哩!在一群贫贱少年中,有一个好瘦好瘦的高个子,十六岁已近六尺高,衣衫褴褛,却难掩深沉而凌厉的眼神,一双干瘪的手,骨瘦如柴,但隐现坚强意态。
他的名字是——狗发,姓狗名发,一点不错!“孩子,你的爹是一头贱狗,他不配有其他姓氏,你俩以“狗”字为姓,终生受辱,也就永远不会忘掉你爹带来的无尽耻辱了!”狗发的娘亲如此说,那时狗发才是八岁刚懂事的小孩童。
狗发与可爱活泼的妹子狗俏,自小便清楚明白,骗他们娘亲真情深爱的贱种生父,是一头狗公,一头长大后要宰的狗公。
狗发是第四天来“全香居”的,因此他也是第二次目睹臭黑皮,大步踏往大瓮缸前,双手力压,狠狠地与野狗搏斗。
全场又传来嘻哈笑叫,拍掌应和,不消一会儿,完了。
臭黑皮把手从大瓮缸中拔出,它是胜,或负?胜了,有“狗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