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以无比哀怨的心情想:我为什么不是优等生,不是差等生,而是一个中等生呢?
以上令我不时扼腕引泪的想法源出自我就读的学校城一中残酷的现实环境。虽然并没有摆在台面上,但谁都知道城一中的办学方针是典型的“两极分化,区别对待”,优等生在一中享受熊猫级待遇,不但学校专门划出重点班,辅导班以集中‘高精尖’人才,而且老师还经常为其开设小范围补课以便将其与普通同学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最过份的是,对于在学校食宿的,连伙食上也开了营养口味指数与众不同的小灶!差等生呢,因为绝对不会有考上大学为学校拉高升学率的希望,所以理所当然受到完全的漠视,用肖洪林的话讲:“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在社会上为学校抹黑,也不影响成绩好的同学的学习,我肖洪林绝对懒得管他们一下。”当然,每年一度毕业班的差等生们会有一次受到重视的机会,那是填报考学志愿的时刻,从校长至普通任课老师会倾巢而出针对差等生们作耐心细致的说服教育工作:规劝他们为了学校升学率大计作出个人的一点小小牺牲―――放弃参加高考。绝大多数被劝说者会屈服,毕竟他们真的考大学无望,如果与学校合作至少可以顺利地拿到毕业证,少数冥顽不灵的则会享受无数的小鞋,甚至无法毕业。通过实施这一策略,一中从根本上抹杀了差等生的存在!
结果就是优等生们受到学校无微不至的关怀,继续为一中保持城升学率第一作出贡献;而差生们则干脆自暴自弃,开始拉帮结派横行不法于校园内―――反正只要“不到社会上为学校抹黑和不影响成绩好的同学的学习”,学校大多数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个时候我这样的“中产阶级”就成了最悲哀的一群。我估算了一下,我这样的中等生享受的待遇共计有:学校老师的鞭策(真的是教鞭呼呼作响的‘鞭策’,就象肖洪林常对我们恶狠狠地引用民国时代蒋某人的名言:不成功,就成仁!);优等生的鄙视(素有‘肖洪林第二’美誉的班长大人陈风曾经对我说:“林光,你要么就干脆不及格,要么就考到九十分以上,你这样考个七十五分真的让人看着很郁闷呐!”);还有最令人痛苦的,差等生的欺负(一个校园老大说过很经典的一句:“被忽略被轻视的痛苦要从哪里发泄?当然是在那群中游份子身上!他们既是优等生那样的乖宝宝,搞他们又不会象搞优等生那样惹火上身!”)这三样待遇就象三座大山一样压在我们中等生身上,尤其是最后一样。比如现在
“伙计,哥们儿又断粮了,借两个使使,怎么样?”两个学校制服只扣了一半扣子的家伙把我堵在了五谷轮回之所,其中一个高高地挽起了袖子,有意无意向我展示着他手腕上的一小块刀形刺青。我当然知道我惹不起学校第一大组织的“拔刀斋”(谁想出的这么有诗意的名字?真是糟蹋了。),不过,略带求助性质的目光还是不自禁地扫向周围―――如往常一般,我非常非常地失望加绝望――――几个优等生不慌不忙地净手,用略带怜悯略带不屑的神色扫了我一眼,从容地走掉(反正动不到他们身上);两个同病相怜的中等生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慌慌张张地奔出去(其中一位留了几滴尿液在裆部);还剩下五六个是敲诈者的同类,他们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我暗自叹息,赶紧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几块零花钱双手奉上。
看到我这么老实地主动清仓,对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识相啊伙计,行了,你可以走了。”
就算是蚀财免灾吧。我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心里想着。不过要怎么对家里那个同样可怕的老娘解释三天的零花钱为什么这么快清零还真是令人头痛的事。
“喂!等一下!”身后突然响起命令式的话语。搞什么?不会抢光了我的钱还意犹未尽想从我身上找乐子吧?我犹犹豫豫地停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