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若尘沉默了一会,有感而发:
“对于楼主的关爱与赏识,我深觉惭愧,我实在不值得她如此嘉许”
微微一怔,施嘉嘉道:
“为什么?”
展若尘苦笑道:
“在我而言,这是一种负担,精神上的负担,沉重又痛菩”
施嘉嘉迷惑的道:
“怎么会呢?我娘向来极少夸奖人家,像对你这样器重的情形更为难得,展大哥,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我不明白,如何会使你生起相反的感觉来?”
搓搓手,展若尘道:
“施姑娘,承受的恩德大多,并不是一桩惬意的事,那总会令人觉得站在一种不均衡的地位上,想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以平等的立场为原则,现在,你是否多少明白了一点?”
思索了片刻,施嘉嘉笑了起来:
“我想我大概能够体会一些,但我却认为大可不必,展大哥,我娘对你这么好,绝不是只为了曾经施恩于你的原故,此中,缘份占了很大的比重,我娘说,她一见你就觉得你顺她的眼,怎么看怎么合意,就是对少强,她老人家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展若尘感动的道:
“楼主待我,实在情深义重,我不知要如何来报答楼主,才能略尽对她的感怀于万一”
睬视着展若尘,施嘉嘉轻轻的道:
“我娘不是告诉过你吗,只要你顺着娘点,就比什么报答都使她满意了”
展若尘喃喃的道:
“是的楼主曾经这样说过”
施嘉嘉诚恳的道:
“展大哥,我娘是个很孤单,很寂寞的老人,你别看她是‘金家楼’的主宰,是辽北的巨镇,平时威严冷肃,高高在上,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前呼后拥,气势十足,但她内心却是异常落寞的。她要维护她的尊严,顾及她的身份,她必须和四周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或是发号施令,或是运筹帷幄,她总是那么凛然,那么刚毅,又那么果决,她不能随便接近哪一个,别人更不敢随便接近她,久而久之,她就被她的权威与地位铸成了一尊偶像,供人敬仰c畏惧的偶像,然而,却也隔绝了她与人们之间正常关系的发展;她是高踞尊位的,她也是最孤寂的”
点点头,展若尘道:
“我可以想像得到,位高权重的人,往往倍觉寥落,因为尊严与权势必须要以表面上的威仪来强化或衬托,然则,也就因此而孤独了”
施嘉嘉道:
“展大哥,所以娘希望能有个合她心意的人多陪陪她,让她悒郁的情绪多少得以渲泄些,娘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展若尘不解的道:
“但,你不是很合宜么?”
轻喟着,施嘉嘉道:
“我是,展大哥,然而你不要忘了,我只是她老人家的义女,辈份上有差,渊源上有别,她有许多活,也不便和我说,况且有些需要对她提供意见或是帮她拿定主意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
展若尘道:
“楼主手下谋士如云,悍将如雨——”
施嘉嘉道:
“你错了,展大哥,娘从来对于她的手下们只是发号施令,当她决定了,她就吩咐下去执行,极少征询过他们有什么意见,‘金家楼’一贯的传统皆是如此,娘的话,便是最后的断论。”
展若尘低沉的道:
“这是楼主的个性使然?”
施嘉嘉道:
“是她的个性,也是贯彻权力和威信的必要手段,娘不喜欢主张分歧的场面,也厌恶意见杂沓的商议,她一向只往下传谕施令,而不容许下面的人,另生枝节——纵然那将比她原案更为完美!”
展若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