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牛烤出来的饼,外焦里软,不似其他面饼那般一咬就一口渣滓,咽下去都在刮喉咙,因此生意十分不错。那些囊中羞涩的的低阶官员和小吏们每日都会买上两个。毕竟这东西味道不重,就是在衙门里吃也不要紧,最方便不过。
对张阿牛而言,烤饼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闭着眼睛都知道一张饼应该放在哪里,烤多少时间取出来。他的动作又麻利,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甚至不需要出钱请人帮衬。然而今日,他却频频走神,甚至烤糊了好几个饼,大失水准。
盖因从后头巷子里传出来的那股子香味,实在是太勾人了,让早上只囫囵着喝了一碗粥的张阿牛只觉得腹中饥饿不已。
最后他将烤坏了的几张饼胡乱塞进肚子里,这才略觉得好些,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痒痒,若不是要守着摊子,都想到后头去看看了。
许主簿送佛送到西,清薇定下了这个地方,跟张阿牛正好挨着,因此他也特意打过招呼,所以张阿牛知道,巷子里那位恐怕是有些来头的,现在看来,手艺也不得了。
不单是张阿牛闻到了这味道,但凡是从这巷子口经过的人,都能闻到这香味。于是不少人在此驻足。说来也巧,张阿牛的摊子,将往里的视野遮住了大半,所以不少人左右看看,便会向他询问,“这里卖的是什么?好香!”
有许主簿的关系在,张阿牛也没有拦别人生意的意思,笑眯眯往旁边的招牌一指,“里头就是,胭脂卤肉!”当然,他这样热情,也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些问话的客人们问完之后,少不得顺手买一张饼。
所以又一位熟客过来询问的时候,张阿牛便多说了几句,“今儿才开张的生意,我也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卤肉,不过进去的人多少都买了,想来错不了。不知道过了辰时还有没有下剩的,我也去要些。一直闻见味儿,实在馋得很!”
这位客人姓邱,在翰林院坐馆。明明是个文官,品阶也不低,却并不讲究那些规矩,这些街边小摊,他几乎都吃过。人精嘴叼,如今他还肯光顾的,都是这条街上滋味最正c生意最好的几家摊子。
邱大人顺着巷子走进去,那萦绕在鼻尖的香味便越发浓郁了。正要迈步过去时,却忽然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这里,他不由张口叫道,“赵中郎,这可真是好巧,今儿没去小张楼?”
赵瑾之一转头,看见来人,脸上轻松的笑容也收敛了,站起身客气道,“原来是邱侍读,点了卯出来用早饭?”
要说赵瑾之跟着邱大人的关系,说起来也极有渊源。赵瑾之自幼聪明伶俐,在读书上极有天分,与邱庭波一样都有神童之称。像他们这样的人,通常都是王不见王,各过各的日子。但京城那么小,总有碰见的机会。而一旦碰见,不是相逢恨晚一见如故,就是你死我活互相看不顺眼。而赵瑾之和邱庭波,很显然是后者。
两人都看不惯对方,笔杆子上不知来回掐过多少次,明嘲暗讽c指桑骂槐c含沙射影什么招数都用过。
本来按照剧情发展下去,两人应该一路从学堂掐到国子监,最后再到朝堂上,成为不死不休的毕生之敌。然而这一切,在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十二岁那年,邱庭波连中案首c解元,风光无两,而赵瑾之弃文从武,销声匿迹。
时隔多年,两人一个是一榜探花,风光被点翰林,一个披甲执锐,护卫宫城,再见面时自然没必要再互掐,只是说起话来,总免不了要讽刺对方一下才舒服。
邱庭波嘲讽赵瑾之平时吃饭必要去小张楼这等地方,铺张浪费,却不见东西多好,完全是世家子弟的坏毛病;赵瑾之就回敬他翰林院差事清闲,点了卯就能施施然出来吃早饭,不必忙碌。
清薇虽然听不懂这两人之间的机锋,但也敏锐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