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难得有暖阳,虞国的天气不寻常:早晚寒冰中炎热,穿穿脱脱总是烦。旁人都热得脱了几层衣裳,唯有姬仑一身白衣坐在演武场主席上悠然地饮茶,天都做派风流,让人看得痴迷。今日他在典客的引荐下要与将军平天磊会面,商讨进一步结党之事,顺便也将个人生意搭成线——虞国并不十分与外界通商,但走私查得不严,缘于虞国赋税繁重,所以任由民间开路——此番平天磊便是看上了晋国的商路。
才没商议几句,便听得喧闹起来,平天磊大喝一声:“做什么没规矩?”
领头的是护军都尉红荣轩,拿着姬怀少的玉牌道:“捉拿逆贼。”
典客怒,拍桌而起:“胡言乱语什么?没见太子殿下在此,口口声声说逆贼,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
红荣轩不屑一顾,抓的就是太子好吗?红荣轩抱拳:“太子殿下请吧。”
姬仑大惊,他自认为事情天衣无缝,怎会东窗事发?更何况事情尚未成功,就算是抓也不该是现在啊。姬仑只道是栽赃陷害,并不肯动,红荣轩等的不耐,手一挥,底下的人便强行把姬仑拉起,典客熊建辉忙去拦,口里兀自骂道:“你们这干该死行瘟的,竟然对太子殿下无礼!哪里来的野消息,就敢以下犯上。”
姬仑任由熊建辉骂着,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自己内心所想,故而不动弹想让红荣轩知难而退。红荣轩眉一挑,拔剑一砍,熊建辉的脑袋便滚落在地,鲜血流了一路。姬仑吓得脸色惨白,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力,瘫软在架着他的士兵手上。红荣轩收剑:“带走!”
平天磊拔剑拦住红荣轩去路,杀气凛然:“红大人,你妄自诛杀朝廷命官,挟持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红荣轩歪着头看他,嘴角一勾,眼里诉说着“你走着瞧”的眼神儿:“我自有陛下来决断,平将军还是先自求多福吧。”言讫以手背搡开平天磊,带头离去。平天磊还想追,红荣轩带来的士兵全部拔刀相见,有胆子大的率先冲了过去,被平天磊打到在地,但红荣轩的手下前仆后继,很快将平天磊制服,平天磊被压在地下,奋力嚎叫,士兵们担忧围观的人太多,风声走漏太快,便随意扯了臭抹布过来,塞住了平天磊的嘴,将他捆了个结实,几个人抬着尾随红荣轩离去。
姬仑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每日听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惶惶不可终日,很快便形销骨立。虽然粥饭齐全,也比不上心如死灰。某日,铁门大动,有火光进来。姬仑着眼去看,但觉刺眼,慌忙捂了眼,待舒坦了才缓缓睁开,却见立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个,正是姬余。姬仑一脸错愣,姬余挥手让人下去,等铁门关上之后,拿着火把绕地牢一周,点亮牢里的所有火把,一直阴暗潮湿的地牢一下子灯火通明,墙壁上斑驳的血迹和墙角里的白骨让姬仑触目惊心。他扶着墙站起来,瑟瑟发抖,逡着姬余:“余弟,你明明是本宫这里的,为何”
姬余打断了他的话:“哥哥可不要乱说,臣弟可跟通敌卖国没有任何关系。”
“通敌卖国”姬仑一愣,旋即向姬余冲了过去,“无中生有!”——可惜姬仑身上缚着锁,那锁缠在腰上,重达千斤,姬仑才跑了没几步便给扯住c跌倒在地。他不甘地喘息着,重重擂着地面。
姬余过去扶起姬仑:“哥哥这是做什么,当心些切莫伤了身子。”
姬仑一把揪住姬余的衣领:“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你敢谋害本宫!”
“谋害哥哥的可不敢是臣弟,”姬余轻轻拨开姬仑的手,“是哥哥你,不遵天命啊。”
姬仑瘫倒在地,惊恐的眼里流出泪水。一个称谓卡在他的咽喉里,吞也不是c吐也不是。虽然那个人对他不闻不问,但毕竟给了他血肉之躯,何故要残害他至此!通敌卖国,为了逼他退位,竟然不惜让他背负污名留于青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