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口中证实她得了血癌後,绘蓝的眼泪没有停过,她在路上哭、在超市垂泪,做菜时,泪替代盐巴增味,止不住的泪水,直到送便当时,她才喝令它停住。
敲敲门,一声请进,她走到他面前。
「你来了。」他已经连连看了十几次手表,猜不透,从没迟到的绘蓝为什麽会延宕近二十分钟。好几次,他忍不住想打电话回去问问,问她是不是平安。
「我来了。」她没有意义地重复他的音节。
「脸色不对,你哭过?」他踱到她面前,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她摇头,「我没事。」扑进他怀中。
她很难不失控,算命阿姨的话是真的,每句话都应验了,她会克父母长辈,她会活不过三十,不,她连二十五岁都活不过,一年……怎麽够让她爱他,怎麽能让她看够他,她要把爱他的心带进天堂、带进地狱、带进虚无缥缈间啊……
「你有事。」想推开她,可是她的手紧紧缠住交握著,不放、不放,她连一秒钟都不要放!放了手就断了线,他们再也接续不起前缘。
「没事、没事,只要你牢牢的抱住我,不要松手,我就会没事。」她耍了无赖,就容许她任性这一回吧!
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啊!叹日气,他将她圈在怀中,瘦瘦的身子,在他身上微微颤抖,她受委屈了?不!自嫁给他後.委屈,她哪里少受过,她不一直都是挺著胸熬过来?
「你碰上困难,无法解决吗?告诉我,我帮你。」
讨厌,为什麽他要一眼看穿她?只是朋友、只是朋友,他们只是朋友啊!他不该那麽懂她、不该那麽透彻她的心,不该让她爱得……连死都不甘愿。
在他怀中摇头,她的泪水泛滥成河。
亲亲她的额头,拍拍她的背,他不懂得怎麽帮她把受伤的心缝补起,不懂得怎样安慰她不想告知的心。想起和季昀深谈,他知道自己必须松手,虽然不舍……
「绘蓝,把事情说出来,让我帮忙好吗?」他在她头顶上方说话。
「我没事,真的,只要出借你的胸膛让我靠上一靠,我就会没事。」不明白为什麽要对他说谎,大概是她已经把「不造成他的负担」奉作圭臬。
「好啊!胸膛免费出借,纯粹的友谊赞助。」他把友谊拉抬出来,证明自己的心没变化。
「友谊……是啊!我好糊涂,我老是把这麽重要的事情忘记。」小脸再贴贴他的胸怀,她逼自己离开,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对不起,我失控了。」
伸指抹去她颊边的泪,泪水离开她的脸,却一串串挂上他的心。
「想不想告诉我,发生什麽事?」再问,他不想她一个人哭泣。
「没事,只是……多愁善感。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的炒三鲜。」
她转身,却又让他拉回来面对。
「朋友应该坦诚以对,何况秋天还早,不是多愁善感的好时机。」
「我……几位朋友来台湾找我,太久不见,所以……」她下意识说谎。
原来如此,担上半天的心放下。「我要开始吃味了,你怎麽会有这麽多的『朋友』?我这个朋友要排到第几顺位去?」拨开散在她颊边的发丝,发觉她好可爱,可爱得像日本娃娃,只是太清瘦。
他从来就不在朋友那个行列,在她心中,他是她唯一的……爱人……
「我不是先帮你把饭菜送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站在第几位?」
「说得也是,好吧!朋友来台湾,你就尽尽地主之谊,这几天别再帮我们送餐送饭。
他的话给了她绝佳籍口,因为,她和医生约了时间做化疗,听说做化疗会虚弱得下不了床,听说化疗会杀死正常细胞,听说有人受不了这种治疗,再也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