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鞭炮声从大街那一头传过来,没多久,就见一行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出现了。
在鼓乐的吹奏下,身着喜气的红衣袍褂的新郎倌,高坐马背上笑容满面地领着身后的大红花轿前行,而在花轿后,更有随行的花轿仪仗队点出了迎亲的喜乐气氛。
大街上,人人争着看新娘。鞭炮声、鼓乐声已经将这条街道渲染上了欢愉、热闹的气息。
待花轿队终于来到了新郎家的大门前,鞭炮、鼓乐更加大放,将整个迎亲喜气引燃到了最高点。
新娘子下轿,在伴娘的搀扶下慢慢踏着青毯花席进了门。而一路迎着新娘子过来的媒婆、陪嫁丫头也没片刻闲着,一直到这对新人拜完堂、进洞房喝完了交杯酒之后,她们才总算得以松口气。
尤其是这位媒人婆。
顶着一张看不出真面目的浓妆大花脸,微显丰腴富态的身子塞在一件喜红俗丽却又不大通风的服饰不,看来她就快要被闷坏了。
总算圆满完成了喜事。
这「乔媒婆」一跨出这户人家的大门,便拿出巾子抹了抹汗、拼了命地搧搧凉,连带地,她原本一路强笑着的脸也立刻垮了下来。这会儿,乔媒婆是不笑、腰也不扭了。
一张化着大浓妆的脸上,一双掩饰不了、更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清灵眼睛透出了厌恶的神情,而她夸张地点着一颗大痣的唇角也下撇着狰狞的弧度。
稍稍休息够了,又喘了口大气,这家人请来、也是被临危奉命来的乔媒婆,这才拖着一双快断了的脚慢慢往西街走去。
位居人多热闹的中街,其中一户人家门前正有两三个妇人抬来椅子,兴致高昂地聊着街头巷尾的趣事儿,内容听来也大抵脱离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简单一点来说,这些女人就可以称做三姑六婆了。
而其中,应该就属这个圆脸富态、活力充沛的胖妇人说得最开心了。
「我就说嘛,她这不是就去了吗?那孩子再不愿意也会冲着我这老娘给点面子的,你们瞧,我这招聪不聪明……」人胖,嗓门也跟着大。
「不过大姊老用骗术,你不怕又被巧儿识破了?她可是会翻脸的。」说话轻轻尖尖的,是一名细细瘦瘦、眉色中透着些阴邪的妇人。可她此时皱眉叹气的样子,看来倒似乎对她口中的「巧儿」有着疼爱,也有着莫可奈何。
「我记得上回你不也用这招骗巧儿去代你当媒婆,事后你不是连吃了三天的糊粥吗?怎么你还没吃怕呀?」接着开口的是身着精致华衣,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不过却依稀风韵犹存、元气惊人的老妇。她的语气可有着三分的挖苦。
胖妇人笑着,看来一点也不担心地拍了拍胸脯。
「顶多再饿个三天,不怕。只要那孩子肯接下我的担,我每天都吃那鬼东西也不要紧……」
「我看那孩子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瘦妇人突然吁了口气:「唉,不过至少你还有巧儿这个希望,哪像我们……」
胖妇人微收敛了笑。而一旁的老妇也跟着染上了些些的惆怅失落,不过,很快地她又立刻坚强了起来。
「不,应该说,『我们』至少还有巧儿这个希望!」一向不轻易对命运、对任何人低头的老妇人坚定地开口。
「对!阿姑说得没错,巧儿不只是我的,也是你们的。」胖妇人也再次笑了起来。「巧儿要不是有你们这些个婆婆姨姑们疼着爱着,也不可能这么健健康康地长大。说好了我们不再想以前的事,怎么你又多愁善感起来了呢?」她当然知道她这二妹又想到了狠心休离了她的丈夫与当年夭折腹中的孩子。
其实说起来,她们全都是苦命的女人哪!没有丈夫以为天的、被丈夫弃离的或者为妾到最后被正妻虐待陷害赶出的……她们都有自己一箩筐悲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