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鸿钧在早晨七点钟步入自家公司大楼,无心关照警卫惊异的注视,更无暇理会满血丝的双眼使得对方的注视加入多少猜测成份;快速交错的步伐敲击地板的声音回荡在大范围的空旷中,直奔私人电梯上到顶楼办公室。
昨晚,他一夜无眠,仿佛是在等待审判日的天明。
是啊!审判日,多么贴切的名称。丁鸿钧胡乱抓起桌上的任意一份档案打开,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意图欺骗自己的脑袋正在忙碌中。
"我要想想。"
空气中,这句话直接钻进他的脑膜,直通思绪的核心。
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声响。这句话,是史佳说的。
想想,想想,还是想想。为什么对他切身利害的一点要求,她总是只有这句话;而对那个男人承诺她的所有缥缈不切实际,却是这么果敢奋不顾身地去保护?
他是在吃醋,他承认。而且丁鸿钧认为,他非常有资格吃醋。
从遇到她的那天开始,他一心一意、小心翼翼地对待、呵护她,倾尽全力付出所有,才换得爱苗一点一滴地成长苗壮;别人的眼光也罢,家人的羁绊也好,甚至于是他该达成的公事,都义无反顾地私心为她拦截下来了。如果史桂眸中的爱意是真的,为什么就是不能也为他做点什么?
他知道跟那个死掉的男人、跟他的意念、跟他们的回忆争宠是很傻的一件事,但是……反正他每次想到这件事就是满心不快!
丁鸿钧很很地合上一个字也没入眼的档案,伸手摸了他办公桌上"供"了很久的芥末豆,撕了包装就地大嚼。
呛辣的滋味直冲脑门,让他像被打了一拳一样的脑筋急转弯。
史佳说的只是她要想想,并不是当场回拒他,不是吗?
你是一个闯入者啊!丁鸿钧。他在脑袋里告诉自己,你的出现改变了她以为会永恒的爱和坚持,是你逼得她非得做不同的选择的。
那,你又怎么能怪她说"我要想想"?如果没有你的话,她可以毫不留情地说出她原来的答案。
和她原来的整个世界对峙,你还能要她怎么办?
丁鸿钧啊!你还说你爱她!
他灌下一整杯水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也许专家的评估报告会是好消息,也许董事会赞同他对土地案作法的说词?
也许,一切都会平安度过?
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敲门声后,他精神奕奕的秘书大踏步走了进来。"楼下警卫跟我说你一大早就像火箭炮似地冲来了。"
丁鸿钧对那张他今天特别看不顺眼的唇红齿白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废话少说,把我今天要受死的时间统统呈报上来吧。"
何俊晔识相地从老大最关心的事报告起;"股东们决定早上十点要见见你。"
"有没有什么风声?"
"据说,大老们对你刚闹得正红的绯闻没什么意见,只是很不高兴你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做法而已。"
"只是'不高兴'而已吗?"
"如果你能承认这只是你一时兴起逢场作戏,并会立刻收拾干净,同时承诺发奋图强把淡水的地限时解决的话,顶多被念一念就没事了。"
"要是我告诉他们我跟史佳就快结婚了呢?"丁鸿钧相当佩服自己,到这个时候还有这种黑色幽默的心情。
"除非你把地的事情解决了,否则……你得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