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答答的头发一根根黏在脸庞,点点污泥溅满橙儿衣裳,她狼狈极了,拨开头发,露出眼睛,跪上木条椅,掀开帘子,她想看看天亮了没。
"我的姑奶奶,你乖乖别动行不行?咱们驴车轮子歪掉一边,你再把重量全往那里靠还得了,要真翻车,受苦的可是你那两条腿。"吴牙婆叨叨碎念个没停。
"吴大婶,我全身发痒,可不可以让我洗洗澡?"
昨儿中午一场大雨,车夫没看准路,车居然驶进泥坑,睡在乍上的橙儿被推醒,下车帮忙拉驴,弄得一身黏糊糊。
好不容易处理成,已经夜半,车夫央求牙婆先找家旅店投宿,牙婆一口拒绝,说她和长孙家约定,夜里把橙儿送到。出这场意外,她一颗心慌糟糟,哪有时间再投宿休息,于是他们连夜赶路,想赶在天亮前把人送人门。
"乖丫头,你忍忍,吴大婶拍胸脯保证,一到长孙家,他们会马上烧水把你洗得干干净净。"不准橙儿看窗外,吴大婶自己却倾频掀高帘子往外瞧,车外雨不停,灰蒙蒙的云层压着天,揪心皱眉,时辰可耽误不得呀。
想顶回去的话儿硬在喉间,大姐的嘱咐言犹在耳,她要忍耐扮演乖婢女。躺回细长的椅条上,闭起眼睛,橙儿强迫自己人睡,但车子颠颠簸簸,震得她全身骨头酸痛得不行。
雨停,驴车的速度这时候加快,牙婆方露出黄板牙笑得心开。
"看样子,天亮前就能赶到长孙家,只要别错过时辰,想来长孙老爷不至于太生气。"她自言自语,喃喃说着,紧绷的脸部线条放松。
"吴大婶,你在赶什幺时辰?"橙儿躺不住,坐起身问。 牙婆瞬她斤思万绪在头脑里转过,这事儿要老实告诉橙丫头吗?
每年长孙家要新丫头长工,都是她接的生意,如果瞒着不讲,到时橙儿在那里闹起来,会不会闹得她里外不是人?往后,要是断了这条生意,她怎划算。
盘算盘算,还是老实同她讲才好,不过,总要想个说法,让这丫头心甘情愿。
吴牙婆和长孙家素有往来,一年多前,长孙家大少爷得种怪病,刚开始是头昏脑胀、全身无力,到最后连床都元法下。
长孙老爷、夫人四处延医总没见好,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儿子情况越来越差,求神拜佛都不见效用,情急之下,听从奶娘建议,想找个小新娘来冲冲喜,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们只得四处请托牙婆寻找合适的小女孩,这年头虽不是大丰收年,至少人人暖衣足食,谁会拿自家闺女的一生幸福开玩笑。
正巧吴牙婆知道孟家发生的不幸事故,便送上孟家四个女孩子的八字,一合算之下,橙儿和长孙家大少爷居然是上上之作。
事至此,为赚上这笔媒人赏银,顾不得良知,也管不了手中的十年契约,先带橙儿上车再说。
至于十年后……叫小娃儿哪有那幺好记性,人长孙家门,好日子过得多,什幺石头村、姐妹情还不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眼前……总要先哄了她再说。
"橙丫头,那日听你大姐说,你们要分头赚银子好替爹爹平反冤屈,是不是有这回事?"她找到下话点,笑咪咪替橙儿拨开额前乱发。
"是啊!等我们存够银子,要一起回石头村。"
"天可伶见,你们真孝顺,寻常男人不见得能做到的事,四个小女娃儿就敢去做,你们爹娘可真有福气,只不过……听说那苏家财大势大,这场官司恐怕……"说着,她摇摇头叹息。
"打不赢吗?"她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