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充满书香的房内,此时正弥漫著一股诡谲的气氛,时问和空间似乎都已在此刻停滞。
一个身著锦衣华服的男人被迫跪在地上,原该充满贵气的睑上所显现的尽是无比的慌乱和恐惧。
「王爷,这厮合该怎样处理才好?」邵雍往前踏了一步,面对著站在阴暗处的一个颀长身影请示道。
「你说该怎麽处理呢?」那个身影在面对属下的询问时,不答反问,状似轻松的口吻,却让屋内众人泛起一阵疙瘩。
「属下以为背叛者,该杀无赦。」邵雍平静的语调中充满杀戾之气,让跪在地上的吴忠信更显惊慌。
「王爷,饶命啊!属下这麽做真的是不得已的。」惊恐的吴忠信忙著为自己辩解,只求能够脱去罩顶的杀身之祸。
原处於阴暗处的背影缓缓的转过身来,那刀雕斧凿的俊脸上,如墨剑眉没入鬓际,镶嵌著一对炯炯星眸,鼻如悬胆俊秀笔直,斜勾著一抹浅笑的薄唇,果更是倾倒众生的美男子。
一袭白袍将他精干伟岸的身形衬托得玉树临风,看似无害之人,但他浑身不怒而威的飘逸贵气中,似又透著一丝阴魅得令人困惑的矛盾气韵。
而他行事作风亦正亦邪,让人老是摸不透他的下一步打算。纵是邵雍这个已经跟随他数年的属下,也忍不住为他的气势倒抽了口气。
只见那单知过往前踏了数步,然後居高临下的审视著跪於阶下的吴忠信,一脸似笑非笑,让吴忠信更加剧烈的浑身上下抖动著,若不是有人在旁押著他,只怕他已瘫软在地。
「说说看你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若真是苦衷,说不定我会赦去你的背叛之罪。」平静的言语,平静的表情,令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这……」吞吞吐吐地,吴忠信怯怯的抬起头,望进单知过那两潭如深渊似的眼眸,脑里尽是混沌,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可以为自己免去杀身之祸。
那原就是他的推托之词,他之所以会背叛单知过,不过是为了贪图那笔丰厚的奖赏,好弥补自己因赌而欠下的巨额债款,怎知他会出师未捷,人都还没有走进靖王府就已被抓到。
这样的理由若是说出来,不啻是加速自己的死亡,所以他才会吞吞吐吐的。
「说不出来是吗?」单知过眉眼一挑,探怀取出一个铜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铜币已然带著强劲的内力击上吴忠信的面颊。
倏地,吴忠信已口吐鲜血,甚至还落了几颗牙,口中不停的发出承受剧痛的哀号声。
「若是你说不出来,那麽我来帮你说吧!」单知过平静的脸孔隐隐浮现一股肃杀的气息,但是他说话的声调却益发的轻柔。
对他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盛怒的前兆,因为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欺骗。
想当年他爹就是误信小人谗言,才会落得身败名裂,含恨而终,故而从他懂事以後,他就十分痛恨他人的出卖和欺骗。
「你是因为贪图奖赏,想要用那些奖赏来填补你所亏空的钱庄银两,所以你才会铤而走险,想要出卖我好换取更多的荣华富贵,对不对?」
跪在地上的吴忠信倏地抬起头,双眼盛满惊恐,满心慌乱的只能加以否认。「不……不是这样的……」
面对他的否认,单知过只是带著一抹冷笑,双手交握身後,缓缓的步下阶梯,闲适的来到他的身前,然後对著立於一旁的邵雍交代道:「邵雍,把东西拿给他看。」
「拿去看吧!」一大叠的罪证随著邵雍那不屑的语气,散落在地面。
只见吴忠信慌乱的捡起一张,定睛一看,正是他所造假的帐册,上面甚至还有朱砂批注。
完了!他手中那张纸因为剧烈的抖动而沙沙作响,彷佛是在为他吹起阵阵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