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紧接着它又来了,轻轻地推着他的手掌,然后很快安静下来。
“他动得很厉害。布里奇特说这是个好兆头,他蹬的次数越多,就证明他越健康。”
“也许是个女孩子。”
“你很在意吗?”莉拉问道。
“在意?”毕晓普的目光从仍然放在她腹部的手上抬起。“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以为男人更喜欢儿子,”她踌躇地说。
“如果我是一个农夫,倒有这种可能,指望养出一大群种田的好手。”胎儿现在安静下来了,他满不情愿地把手从床单下抽了出来。“我父亲就是个农夫,他虽然只有两个儿子,却也对付得不错。”
“你父亲是个农夫?”即使他说他父亲能够在水下呼吸,莉拉也不会感到更惊讶了。毕晓普耸起眉毛,表示理解她的这种反应,她顿时羞红了脸。“我只是从未把你想象成农夫的样子。”
“我不是农夫。我的父亲和哥哥才是。”
在从圣路易斯到丹佛的旅途中,她曾经间过他有关他家庭的情况,觉得应该对这个她即将与之结婚的男人多少有些了解。他当时对她说。他的家人都去世了,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到车厢的另一头去,有效地终止了他们的谈话。不过此刻他似乎有了交谈的兴致,所以她斗胆又问了一句。
“他们出了什么事──我是指你的家人?”
“霍乱。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家。我不喜欢做农活。我讨厌犁铧下的每一块土疙瘩,讨厌耕种后的地里长出的每一棵麦苗。战争爆发以后,我是第一批应徵入伍的。”’他的嘴唇扭动着,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倒愿意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美利坚合众国,但实际的情况是,我当时认为参战是逃脱农村、寻求刺激的最有效的捷径。我想你可以说我确实找到了刺激。战争结束以后,我觉得干农活倒不是个糟糕的行当。但是我的双亲和哥哥已经死了将近两年。家里的房子没有了,土地也由别人在耕种。”
他平淡地讲着这个故事,却达到了有感情的叙述所无法比拟的效果。
莉拉想用几句话表达她的同情,结果说出来的还是那句陈辞滥调。“我为你感到难过。”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毕晓普说,好像时间已经抹去了失去亲人的伤痛。然而莉拉知道,时间也许能够治愈创伤,但那疤痕将永远存在,不断地使人想起曾经失去过的东西。
“那痛楚却从没有完全消失,对吗?”她半是自言自语地说。她的父母,比利──他们的死给她的生活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缺憾。最近这种伤痛又多了一层,那便是她担心由于自己不顾后果地无视社会准则,她会把她的哥哥也失去了。“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你的亲人。”
“想起了道格拉斯?”毕晓普问道,他读出了她的思想,准确得令她感到尴尬。“你收到他的信吗?”
“没有。”承认了这个事实,她哥哥的杳无音讯便显得更有深意。她用床单捂住胸脯,坐起身来,伸手去够她那件乱糟糟堆在床脚的晨衣。她不允许自己经常想到道格拉斯。这太让人心碎了。
“你收到苏珊写来的信,”毕晓普说。她把晨衣的袖子翻过来时,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是的,道格拉斯每次都顺致爱意。或者只是苏珊这么说。”她从来也没有相信。
“他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毕晓普说,但这话不过是空洞的安慰。
“是吗?”莉拉把双腿跨出床外,在穿晨衣时让床单从她身上滑落。想到他俩之间已经发生的一切,现在再担心廉耻就太愚蠢了,但是旧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道格拉斯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应该怪谁。”
她感到床垫往下一沉,毕晓普从另一边翻身下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