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皓月当空,裁云住进丰念山庄第-晚,就失眠了。
荧荧烛火照得她小脸温烫,小巧的鼻儿挤呀挤的,两眼咕噜岵噜流转着。她将下颔支在案桌上,仔细瞧看着那块精透澄亮的绿龙块。
她想着父亲,当初为她许配这桩婚约,是为了结定秦晋之好,让门当户对的两家能够缔结长久良缘,然而,没想到家逢灾变,搞得如今这般田地,原以为对方会百般刁难,其实……还不会耶,不但不见韩飞彤有任何不悦之色,而且还爽快答应,这也太离奇了吧!
她的困惑并不在于韩飞彤那样快便接受她,这种父母之命,对于事孝备至的人来说,倒也不算件为难的事,更何况,在他第一眼见到她时,舍身救她的那股冲劲,就可以明了,他心底多少也是对她有着好感.要不然,不会在离去时,还不忘回首看她一眼。
她起身绕桌徘徊,唯一让她难思其解的是,他竟然那么放心,就把山庄的所有帐管,全都交给她一个人。
看到杜可嫣气到晕厥过去,就晓得此等大事对她来说,是如何地重要,在他还尚未认识她,透析她之前,贸然做此决策,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她知道,一旦答应,她不但要肩负重任,还要忍受山庄里高高低低的几百双眼,还未嫁娶进门,她凭什么执掌财权,他不在乎风言风语,她可是在意了。
不成不成,他唱得容易,她可投必要跟着翩翩起舞。
这韩飞彤脑子里到底在精算些什么呢……这点,倒令她匪夷所思,怎么想也想不透。
算了,想太多,只会想坏脑,暂且搁着吧!
她本想吹灯上床,一切等明儿再说,但此时门外飘奉一道黑影,不消说,庄里有几道黑影,有这般魁梧的体魄了;
"你睡了吗?"他的声音平平无奇,仿佛将她当成哥儿们,例行性的简短问候。
"还没……嗯,正要睡,有什么事吗?"她变手搭在闩棒,隔着纸窗问道。
"我能进来打扰一会吗?"他语气平和,淡得有如融融春雪。
月盘儿已攀上枝橙,夜已深,风已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叫人撞见,实为不妥。
"明早好吗?今几个……"她本想推拒,但对方似乎有着燃眉之事,无法等待。
"不耽搁你太多时间,我把话说完就走。"
裁云想想也不好拒绝,只好开门让他进来。
一打开门,除了韩飞彤那具巨大的身子骨外,挡在他脸门前的是一叠厚厚的帐册,还有几件男人的粗布衣。他一股脑儿,全都堆在小小的花檀桌上。
他两掌俐落地互拍几下,俊脸难得闪过一丝柔光。
"没打扰到你安歇吧?"他语气恭和,态度谦顺。
"嗯。"殷红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羞赧。
"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要成亲了吧?"他劈头一问,而且问得俾在交易买卖。
"嗯,指腹为婚……当然是要成亲的了。"她颔首,颈子点得有些僵。
"将来我就是你的相公,你也是我的娘子,没错吧?"这话问得多余,连他自个儿也觉得诧异。
裁云仍是吃力地点着头,这些话和桌上这堆东西,究竟有何关联?
"是这样的,为了让你更能尽快进入状况,我把这个月庄内所有买卖米粮的帐册,和佃农交租的租金帐簿都带了过来,麻烦你过目一下,上头有朱砂笔圈点的地方,是以往我对账时的注记,你只需比对照看,相信你很快就能熟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