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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堆的枯枝烧得剩下一堆灰烬,昨天奔驰一下午的湛云睁眼直到东方天边射出第一道曙光才合上疲惫的眼皮,沉沉入睡。

    当他张开眼睛甫坐起,就瞥见她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你怎么了?昨晚睡不好么?」他伸了伸躯干,甩了甩被她抓了一整夜酸酸麻麻的胳臂。

    「都怪你啦!」她幽怨地瞪著他。

    「我?!」他瞪大眼睛一头雾水。

    「没错,就是怪你!你为什么命令车夫中途扔下伶俐?害我现在身边连个梳头

    的丫鬟都没有。」她噘起红唇生闷气。

    「我必须专心保护你,无法分心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俐。你不用担心她,伶俐自己会循著原路回到宫里。王於梳头,你忘了?从今天开始,你要乔扮男子,根本不需要梳那些麻烦的发髻。」

    「对呀!我真糊涂,怎么一觉醒来就把昨夜计画的事忘得一乾二净了?」她窘赧地冲著他露出甜甜笑靥,害他心神再度莫名一窒。

    奇怪!他在宫里对她一直抱著敬而远之的态度,就算随侍万岁爷身边召见她,他对她始终摆著一张俊俊酷酷的臭脸,甚且打从心底认定她是一个没啥本事,光凭好运投对娘胎,自呱呱落地即被捧在手心宠坏的娇贵公主。谁知,不过跟她相处几个时辰,竞被她娇憨的俏皮笑靥深深迷惑住。

    「时间仓卒,我随手挑几套少年时穿过的旧衣裳让你换下身上的太监袍,等我们到了街市再为你添购新衣。我到外头走走,你换好之後出声叫我。」他递给她一只藏青色包袱,一脸怪怪表情匆匆跨出门槛。

    「这屋子竟然破烂到连一扇门板都没有,教我怎么换衣服?」外头烈阳当空照,白灿灿的光线从偌大的破窗大把大把抛洒进来,照得满屋子亮晃晃,站在里头一举手一投足皆无所遁形,她嘀嘀咕咕来回踱步。忽地,灵光一闪,喜得大叫:「有了,不如我跑到神桌底下换穿衣服。」

    她当真钻进神桌底下西西梭梭悉悉簌簌脱衣穿衣,费了好一番工夫。

    「我换好啦!你可以进来了。」她拉整一下稍长的衣襟。

    「勉强合身。」他抿唇笑看娇小的她穿苦自己十一、二岁时的紫绸衣裳,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全挽进头上那一方公子巾,手上煞有其事摇著一把乌骨描金扇,看起来像个翩翩俊公子。不知怎地,他的心头再度无端甜蜜抽紧……

    「我们也该上路了吧?」她被他投射过来的赤裸目光瞅得浑身臊热,嫣红著脸蛋轻声催促他。

    「咳……是啊!该是离开的时候。」他警觉自己失态,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栘开。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紧跟在後随著他步下石阶。

    两人一前一後走到老榕树下,她气定神闲看著他俐落地解下缰绳,然後将白牝马的缰绳交到她手上。问道:

    「听说你是众多公主中骑术第一?」

    「想不想跟我较量一下?」她笑得眉弯眼眯,白里透红的粉颊绽露两朵醉人的酒窝。

    「公主有此雅兴,在下乐意奉陪。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在下礼让你跑出山谷之後,我再起跑。」她敢对他下战帖,湛云岂有不接招的道理?

    「这匹白牝马跟我宫里的『芦花白』坐骑,体型差不多。」她燕子般轻巧飞上马背,俯身向前对著略显焦躁的白牝马耳语一番,还伸手顺顺它雪白的鬃毛,舒缓它的紧张情绪,白牝马这才听话地扬头嘶鸣了声安静下来。

    「公主果然是个中高手。」他纵身跃上他的赤驿骝宝马。

    「我们往南方走?」她侧过半边素颜问他。

    「是。」他颔首。

    「嗯!……驾!」她娇喝了声,一夹马肚,迅如流星曳过朝南天边飞奔。

    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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