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唉,你迟到了,阿彩。」
郎彩原想偷偷摸摸地从後门摸进「蓝屋」里,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孰料还是逃不过「蓝屋」老板那双比鹰眼还鹰眼的眼睛。
她直起腰,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求求你别扣我薪水,我家里有三个小孩要养,每一张嗷嗷待哺的嘴都喊著要吃饭——」
「是哪,你还有两个八十高龄的老母需要奉养,外加一个生病躺在床上的丈夫,一家人的生计全压在你那瘦弱纤细、担不起太重米袋的单薄肩膀上,真是令人忍不住为你掬一把同情泪呀。」前额发线逐年脱落的陈老板唱做俱佳地道。
「是啊是啊,大人您真是慈悲心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
他陈老板交游广阔,却也只认识一个郎彩不但能把肉麻当有趣,还能把有趣当肉麻。「好了好了,别扯淡了,快去换衣服上场吧,小许已经快挡不住了。」
两个人一齐瞥向小表演台上那个弹奏钢琴的年轻人。
弹错了一个音,啊,又错了一个。才听一小段,就已经漏弹了三个音,拍子也不准。不过这也不能怪演奏者,毕竟他根本没学过几年啊。
「下次再敢迟到,小心脑袋。」伸手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郎彩十分配合地发出「呃啊」一声惨遭割颈的音效,随後悄悄钻进更衣室里,换上一袭黑色的礼服。
礼服长及足裸,让身材娇小的她走起路来,随时有踩到裙摆、跌个狗吃屎的危险。好久好久以前就告诉过老板,要他将衣服拿去给人改一改了,结果都过了多久了,裙摆还是连一寸都没缩短过。唉,算了,将就些吧。谁叫她生来比人矮呢。
离开更衣室前,她随手在头发上喷了一点胶,双手灵活地在头发上拨弄,好让凌乱的头发暂时顺服一些。
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比她平常上工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左右。
稍早在李慕恩那里待太久了,一时忘了时间。那群人真宝,尤其是那个叫做江云冰的,更是好玩极了。让她差点玩得乐不思蜀,真是危险啊……
不行不行,下次得收敛一点才行。要检讨、要检讨……嗳,最近要检讨的事情还真多啊。
走出更衣室时,正好碰到吧台的调酒师阿美。
「阿彩,还以为你不来了。」阿美压低声量。
「路上塞车啦。」她小小声地说。「待会儿再聊,我得去救小许了。」
「等等。」阿美拉住她一条手臂。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管口红。「搽一点,你脸好白。看起来太年轻了。」
郎彩乖乖地仰起脸让阿美帮她涂口红。「好了,现在应该老了三岁了吧。」
「还早得很呢。」阿美像个大姊姊般,捏了捏她的脸颊。「去吧,要弹我最喜欢的那首曲子喔。」
「没问题。」挥挥手,走上小表演台上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在小许弹错第一百零八个音,终於结束这一曲,也快把客人赶跑时,郎彩拍了拍他的肩。
小许回过头,松了一口气地赶紧把乐谱拿起来,钢琴也让给她。
「你总算来了。」他做出口型,无声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的小猫生宝宝了。」也是无声的唇语。
认识她稍微久一点的人,都已经聪明到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什么小猫生宝宝?她根本没有养过半只猫。
小许拍了拍她的肩膀,悄悄下去换衣服,端盘子了。他原来就只是个端盘子的服务生,不幸曾经学过那么几年琴,因此常常在郎彩迟到时,被赶鸭子上架。
「蓝屋」,一家俱乐部式的音乐餐厅。
来这里的客人都对古典音乐有著一定的喜爱。餐厅本身也打著现场表演作为号召,这几年,从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