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还好,只是没防著有人要『杀人灭口』,所以中了暗算。」迟风握住她的手,「任务结束,我不回江西了。」
「你也立下大功了。」她的心情稍稍平复,忙拿出怀中的东西,「看,好消息,戚大人主动给你写信了,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迟风取过去,很快的读一遍,眉头反而皱得更深说:「奇怪,他怎麽会经由你呢?」
「那就要问你了。」她简述一下江西的传言。
「哈!我那时不过是开雾里观音一个玩笑,没想到竟还误打误撞,扯到了你,你都承认了吗?」他问。
「只要能让你和威大人有机会言和,我什麽都愿意做!我也和戚大人谈过,他说,你若任朝为官,必须确保闽南和广东的盗贼不再为害百姓。」
「那些人早就不听我的了,有的也只是利害关系。」他说:「真正要平定海寇之乱,海事政策的修定才是最重要的。中土沿海多少世代渔民,因海禁而无法谋生,在吃不饱的情况下,只有沦为走私的盗贼。海洋世界极大,有数不尽的宝藏,西方人都来抢夺,明廷再不善加经营,改变『海疆为不征之地』的做法,只顾围剿防堵,情况必然会更恶化下去。」
「这些你都告诉戚大人呀!」燕姝兴奋地说:「这都是你的理想和抱负,对大明的一片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就大事业的。」
「对大明的一片心?不如说是对你的一片心吧!」他凝视著她晶亮的双眸,「另一件奇怪的事,严世蕃的案子尚未审结,赏罚未开始,戚继光为何手脚那麽快,已派你来『招降』呢?」
「戚大人说,战争再持续,又是更多的劳民伤财,所以,他也急著和你议和。」燕姝说。
「他不会想乘机把我除掉吧?」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有功在国,他不能杀你的。而且你相信我,我不是罗龙文,我一心为你,不会害你或出卖你;戚大人也非胡宗宪,绝不会出尔反尔。你只要写一封信,说哪日要赴福州一见,他定会以诚意接待的。」
「对,你不是罗龙文,是我心爱的观音,不裹脚、不三从四德、不婚配,总是反习俗。」他突然轻抚她的颊,「燕姝,我若当总督,你是否嫁给我当总督夫人?」
「我……你在福州,可以常到燕子观来看我……」她红著脸著说。
「我的金丝燕,永远不肯说一点谎,但我降了大明,总有一日你也会降我的。」他轻吻她的唇,再拥她入怀,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克制了进一步的需索。
「不!是你降我,你是我的风狼,我的顺风耳。」她的眼睛慧黠地眨著,那一身香气和清柔,教人情难自禁。
迟风再也受不了了,将她压在床上,胸口却猛痛起来,脸色又刷地变白。
「你好好养伤吧!」燕姝坐直,将他的头放在膝上,温柔地抚摸他,像母亲对待孩子,嘴里还哼著小曲儿。
烛蕊跳动,长夜将近,月淡星疏,天空是静谧的深蓝,彷佛回到许久以前,紫燕双语,黄鹂对飞,在赤霞长坑,在无烟东番,所有的水波荡漾处,千潮与万恨,都化成梦里的依恋和沉醉。
风里来,风里去,都有了最後的港湾,不再孤独。
在黎明将至前,燕姝拿了迟风亲笔覆戚继光的信,坐著原来的轿子返回浦口城。
她脑海里仍是他的临行依依,每次分离都愈来愈不容易了。迟风送她入轿,孩子气地说:「像割我的心头肉!」
「真糟,我名为观音,为修道守清,又和你孤男寡女一夜,得回去经忏了。」她懊恼的是这个。
「别,你从不是为规矩而活的女人。」他说。
不是吗?燕姝看他,认真地说:「你耐心等,等戚大人迎你入他的衙门,我一定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