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
在岛侧出现另一条船,庞然如海妖,黑漆船身在夕阳馀晖下闪著金光,像有生命的活物,随时会吃人。它的船板桅竿林立,但帆皆收起,只有两面旗帜猎猎扬风,一面色黑,有「八幡大菩萨」几个粗白字;一面色青,画个狼头,简单的「水尽」二字。
这就是「水尽」号吗?燕姝从没见过这麽大的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比起来,他们此刻所乘的渔船,尽管是属富户级的,但气势就差了许多。
「吆——」两船人互叫著,鸥鸟成群旋舞。
燕姝回过头,恰巧见到迟风炯炯的目光,凝视中彷佛在说,海是他的地盘,无人能逆。她则深冷,表明了不屑与厌恶。
突然,他长啸一声,抓起绳缆,远远的荡起,越过浩涌的洋面那不可思议的宽广,他竟然荡到了「水尽号」的甲板上。
雷动的欢呼声,迟风高高立著。隔著重重碧波,燕姝在渔船上,产生莫名的孤独感,也更觉得他们的世界如云泥般不同。
大船引小船,进入曲折海道,极目是大小礁石,形状各异,星罗棋布,成了天然险地和屏障。
一块突出的孤崖上,立著十字型的木架。燕姝心一凛,那就是专门绑人质,割耳断手指用的吗?
渔船又起了一阵震动,她脚步不稳,一双手扶住她,手的主人竟是迟风,原来他又荡了回来,脸上有著孩子气的笑。她板著脸甩开,他的笑立刻消失。
转了弯,海又变得深阔,有石砌的码头和系岸的船只。无烟岛比她想像中的大,卵石泥糊和石叠板封的屋子排排立著,远处有起伏小丘,近处蟠著树,有几畦细心培种的田。若非大块云朵和波涛澎湃,真不信是在海中。
她以为海寇的巢穴该如何?山崖岩洞,茹毛饮血吗?
船泊定,甲板上的人纷纷跳下,泅水的、踩船的,猴一样回到岸边,看得燕姝目瞪口呆。
离岸仍有距离,她也必须踏五、六条小船才到,但脚一落,船歪陷,入眼就是渗进的海水,有人往她腰一揽,飞也似的落到陆地上。
助她的人当然又是迟风,但她还来不及挣扎,便已然著地。她颠踬两下,又忍不住呕吐,有一些甚至喷到他的衣裳。
等她能抬头,就见岛上聚著几十个人全盯著她。海寇里,竟也有女子,十来个吧!老少都有,肤色麦黄,像是惯於炎炎日晒。
最靠近她的中年女子长发仅轻轻系住,穿著包裹似衣衫,後来才知是倭式的和服,迟风称她樱子姨。
「这就是王伯岩的妹妹呀?真可爱呀!」樱子语调温柔地说:「我听说中国江南出美女,没想到闽地的女孩也一样貌美如花。」
他们有将人质赞美一番的怪习俗吗?不顾众目睽睽,燕姝转向潘大峰说:「按你们的规矩,我不是要被绑在海边吗?绳子呢?」
闻言,迟风的脸孔开始生烟。
樱子问:「怎麽一回事?」
「我是人质。」燕姝简单说,便往那大十字木架走去,其间需越过乱石堆。
「王姑娘!」潘大峰追著叫,「我们不是那意思……」
「随她去吧!」迟风怒吼。他已经忍受她够久了,他从没见过那麽狂妄的女人,竟敢给他气受,活该饿死、冻死!
岛上的人面面相觑,迟风手一挥,把大夥召集到篝火前,碗碗米饭、海鲜送来填肚,夜色由东向西,浓浓地笼罩下来。
燕姝看著大海逐渐隐在黑暗中,若以方向言,大哥会从南海来,也是十字木架的位置。太阳完全落下後,天蓦地转冷,风涛似乎也愈强劲,而身後的谈笑声则愈来愈宏亮。
她由站姿,改为坐姿,静思的盘脚方式,想妈祖如何在登山顶升天,不必畏惧。风不时的吹起她的发丝,额前的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