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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也一起走!」王敬坤说著,使力扶起妻子。

    「我走不远,会拖累大家的!」碧娥反对说。

    「娘,我不要你一个人留下来,不可以……」伯岩哭著扯住母亲。

    「对!不可以!」王敬坤紧拉著妻子,「要死要活,我们全家都要在一起,不能走也得走!」

    海螺声渐渐微弱,表示海贼即将上岸,在高丘守望的人也撤退了。

    王敬坤一家四口,连著奴仆,加入逃难行列。

    出了镇,是一片绿色的林子,长满蔓杂的草,坡路陡斜。

    碧娥连连喘气,不小心一个踉跄,撞到丈夫,下腹猛得窜过一阵深而长的锐痛。她弯下腰,咬著牙说:「不行……孩子要生了……」

    「生?!怎麽能生呢?这荒山野地的,又有倭人……」玉嫂急著说:「夫人,你就不能忍一点吗?」

    「对!忍一忍,我们翻过这座山就安全了。」王敬坤半扶著妻子说。

    又一阵痛传来,像要撕裂她一般。碧娥淌著汗,指甲因痛收紧,戳入丈夫的手臂,「孩子等不及了……我不能再走,你带著伯岩和慧姝……」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因为逃难的镇民都跨过山林,最後的几个还好心地说:「再不走,就没命了!」

    「王辉、玉嫂,你们就好好的保护少爷和小姐,不到卫所屯寨的门不许停。」王敬坤下定决心说:「夫人既然无法再走,我就留下来陪她。」

    肚腹又再次痉挛,碧娥感觉到胯下的沉重。为母则强,在担心的剧痛中,她仍有一丝理智,「不……不要陪我……孩子不能没有娘後,又没有爹……你要走……」

    这是在诀别吗?王敬坤感到一股心酸,要王辉带著两个孩子先走,并坚决地说:「我陪你,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你不懂,帮不了忙……你跟上孩子,我才安心……」碧娥感觉有液体流出,她抓住王嫂说:「你跟我,老爷没有用处……」

    看著碧娥血色尽失的脸,玉嫂勇敢地说:「老爷,就听夫人的……这节骨眼要生孩子,也是老天爷给的命呀!」

    「走呀!」碧娥几乎是愤怒地整个人撞向丈夫,叫道:「你再不走,我会怨你一辈子的!」

    这一叫,王敬坤心魂尽失,终於呆呆地往山里走去。他应付不了倭寇,也应付不了女人生孩子,留下来的确没任何好处,且碧娥一向不娇弱,也总有道理……但抛下临盆的妻子在大难中,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猛地回头,哪还有碧娥及玉嫂的踪影?连个鬼都没有,只剩不寻常的寂静,草叶也害怕似的僵凝著。

    由半山腰,可以清楚地看见大海,迷雾尽散,好多艘高桅杆的船,旗帆猎猎,倭人已上岸。王敬坤的脚颤抖起来,耳边的风也都彷佛成了海贼举刀杀人之一刖的狂啸。

    他只有拚命的往卫所逃,一路上喃喃念著,求上苍保佑碧娥,只要她能平安生产,他做牛做马三世,都心甘情愿呀!

    碧娥痛得双眼模糊,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天妃宫的。

    「夫人,我们就赌赌吧!赌天妃娘娘会保佑我们。」玉嫂的嗓音发著抖,四下无人,海寇在外,她也不由得害怕起来。

    碧娥的内心倒不真的记挂海寇,她满脑子只想著孩子能不能平安出世?没有产婆、没有热水、没有乾净衣裳……她痛得无法再思考,唯一能做的是向妈祖祈拜,那披金带彩後的慈祥睑孔,彷佛在对她愉悦地笑开来。

    「我们躲在香案桌下。」玉嫂急急地说。

    在香案桌下生孩子,似乎有渎神明,但妈祖同为女人,应该不会介意吧?碧娥昏沉沉地想著,若死在香案桌底,要升天也比较快吧……

    玉嫂把供桌上的米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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