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雨睛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酒意诗情谁与?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全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
一针一线,绣有李清照(蝶恋花)、质地轻细得宛如晓雾初雪般的绫绢,随风
飞扬,轻轻飘荡、轻轻飞悬。
一阵疾风吹来,改变了它的路径,将它猝不及防地吹到知罗的脸上。
她跟自己的丫鬟才刚踏进内阁大学士陆府的大门,就被甩个正著。
柳丫头倒抽一口气。「小姐?」
知罗二话下说,怒冲冲地揪下绫绢。
她低头一看,果真是她绣给鹰皓的诗帧。
「小姐,你绣给鹰皓公子的情诗真的被退回来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过年前还奸奸的,怎初五一破,就风云变色?」
亏格格还满心欢喜地等著出嫁,现在礼数全被退回,用心绣上思念情怀的绫绢,更一文下值地丢得满天飞,甚至飞出府,只怕格格这会儿已成了街坊邻居笑话的对象!
知罗难堪地一咬唇,握紧绫绢,立刻提步入内。
她的爹娘早在大厅等她,她一进大厅,陆夫人马上迎上来。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鹰皓公子今天突然悔婚,知罗,你……欵,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目光一扫,赫然发现女儿的衣服全弄脏了、发髻也乱了,虽然髻型还在,却像是临时整理起来的。
「是勃郡……」
「别多事!」知罗喝住丫鬟,不让她鸡婆多嘴。「不小心在玉府老家跌了一跤,没什么。倒是鹰皓,他除了把订亲的礼数送回来外,有没有说什么?」
「说是说了,但说了跟没说一样。」
「什么叫说了跟没说一样?」
「当初说媒时,就已经把你的八字交给他去合了,事情过了几个月,他却突然推说你们八字不合,嫁过去必招不祥,为怕冲到你,他只好忍痛退婚。」
「哼!忍痛会来匆匆、去匆匆,随便交代几句,东西扔了就跑?」陆老爷大动肝火地拍桌怒骂。「知罗绣的丝绢掉满地时,只命人随便捡个两张,其他的任它到处飞,他摆明就是不满这门亲事!」
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别当他们是二楞子!
「老爷,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陆夫人柔声劝告。
「混帐东西!当初主动上门来说媒的人是他,是他看上知罗,不是咱们去高攀他们,现在说反悔就反悔,实在可恶透顶!」
陆老爷一掌又击在桌上,震得茶杯喀喀响。
诚如他所言,两府婚事缘起於去年九月,当时知罗和柳丫头到琉璃厂买书,在那里巧遇奉国将军——鹰皓。钮祜禄氏。
鹰皓对知罗一见锺情,离开琉璃厂後,立刻派人四处打听知罗的出身。
半个月後,他正式上门提亲。
两个月後,亲事抵定,知罗成了他的准媳妇,人人口耳相传、人人恭贺祝福。想下到如今却成了笑话一桩,敦陆家情何以堪引
「岂有此理!」陆老爷气得拍桌泄愤。
「老爷……」陆夫人愁容满面,心里一样不好过。
知罗彻底惊呆,久久无法回神。怎会这样呢?她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忽然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她连吸几口大气,突然扬声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把事情问清楚!」
她转身就想走。
「小姐,不能去啊!」柳丫头及时挡住她的去路。「您全身脏成这样,怎么去将军府?再说天色都暗了,此时不适宜登门拜访。」
闻言,知罗才记起自己的模样。
「今天不去,我明天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