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在罗马,不像台北那么细雨蒙蒙,气温低了许多,灰蓝天空飘起淡薄的雪花。
由於能见度不高,机场塔台作业加倍严谨,各家航空公司今天起降的班次,七成以上都延迟了,透过落地窗墙,还可以看见维修人员忙著清除机翼上的积雪。
入境大厅比平时来得更加紊乱,此时,六名东方脸孔的空服员拖著行李箱,正从电梯中鱼贯而出,往大厅出口方向走去。
「你感冒啦?」
「嗄?」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骆莉雅一怔,随即对著这位资深的座舱长姊姊艾莲达露出笑容。「我身体很好,没感冒啦。可能是妆淡掉了,我本身的肤色又比较苍白。」
她们在两个小时前就已下机,但降落前十分钟,一名日籍旅客突然呼吸困难,经紧急处理,同时联络地面的医护人员在空桥等待,最后虽然安全抵达,但整组的机组人员按规定必须开检讨会议。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当地Base十名空服员已各自回家,而骆莉雅正准备跟著其他五位华籍姊姊,一起搭公司车前往饭店休息。
「那就好啦。」艾莲达点点头,跟著叮咛:「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能忍喔,我几年前进公司,有一次感冒了还跑来上班,结果飞机起飞后压力改变,我鼻子不通,空气全往耳朵跑,鼓膜全都胀了起来,痛得眼泪直流,后来还差点得了中耳炎。」
骆莉雅瞪大眼睛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另一名姊姊也转过头来告诫──
「对。一有感冒症状千万不要上机,鼓膜胀起来真的好痛呢。」
「我没感冒啦……」骆莉雅讷讷地说。
大厅出口的电动门自动打开,一名驻机场的警察举手碰触帽缘,对她们微笑致意。公司的小巴就停在外头候车处,司机见她们走出,已从驾驶座上跑下来,热心地帮忙搬行李。
「瑟西?」一位姊姊用手肘顶了她一下。
「嗯?」骆莉雅头抬也没抬,正在点数排进车厢中的行李数量,「雪莉姊,你的Over Night要不要放进来?」她指著旁边一个方形小箱。
「先别管啦,有人找你的样子。」
「找我?我又不认识谁──」除非是……
她忽然站直身躯,跟著雪莉的视线车转回身,一名浑身散发英国绅士气质的老人正缓缓走来,金边眼镜架在微勾的鼻上,镜片后的眼睛炯睿有神。
「艾尔──」骆莉雅讶异极了,上回在梅迪尼庄园蒙他十分照顾,她欢喜地笑开,上前抱了抱他的胖腰。「你要出国去吗?还是刚下飞机?」
老艾尔对著她身后的五位空服员优雅颔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骆莉雅身上。
「我没有要出国,也不是刚下机,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啦。」她挥挥手,咬了咬唇又问:「那……你是来送机了?」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竟升起浓浓的失望。
两人离得这么近,却还是错过了,这才明白,一份期待并不是想断就断,尤其是那个雨夜中的他,忧郁而热情,狼狈而热情,深沉而热情,彷佛还有好多话要说,当时她一时间被他奇异的热情吓怔了,没能抓住那一刻。
「他、他……」她想问,他飞往哪里去了,可是却在老艾尔和煦的目光下,见腆地抿住唇瓣。
「我不是来送机的,小姐。我是专程来邀请您的。」他停顿了三秒,叹了口气:「老艾尔已经没办法了,安娜丝夫人和梅迪尼家族的大大小小也都没办法了,所以我真诚地请求小姐,小姐再不出面,先生会把自己折磨死的。」
「嗄?!」骆莉雅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先生」所指何人,瞬间,一颗心揪成团,他压抑的热情正无声无息地朝她涌来,让她也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