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歌服吗?
那个奇怪的理论,开始在项名海的脑中产生作用。
巡堂的路上,他总是不疾不徐穿梭在校园中,锐利的眼眸把一切尽收眼底。早自习时巡一次,下午第五节再巡一次,最后是放学后晚自习前,去住校生活动的范围巡一次。一天三次,准时而规律,简直像报时一样,钜细靡遗,从没有例外,丝毫都不可能遗漏。
而现在,他开始注意到所谓的「打歌服」。
高一七班的导师不论天气冷热,脖子上总会打一条丝巾。高二四班的导师,则是一定带着一把黑色雨伞。高三九班的导师有个很大的咖啡色公文包,大到好象足够把全校三个年级的周记都装进去。
诸如此类,项名海发现,这样的制约还真的有点效果。他无意中看到黑伞,就想到高二四班的导师,连带想到他童山濯濯的头;看到咖啡色公文包,也会想到那位好象快被公文包压垮的瘦弱老师。
更有甚者,他每天下班要离开学校时,来到办公大楼地下停车场,教职员车子总是剩下寥寥几辆,停在他旁边的是坐镇晚自习的董老师的车,车内悬着几个中国结当装饰。
他每次看到那几个颜色鲜艳的中国结,就连想到大红色或大绿色的布袄。
以及那张巴掌大、却镶着一双黑亮大眼的脸蛋。
这些花花绿绿一旦入了眼,也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份。像此刻,他站在二楼办公室外的走廊上,俯瞰着运动场时,看到的,就不只是身穿运动服的学生而已。
还有体育老师鲜黄色的遮阳帽,跳高用的杆子上斑驳的红漆,亮白的跑道线。
晚春的阳光已经有着不容忽视的威力,中午时分,在运动场驰骋的男孩们,很多都罔顾校规,挥汗打球打到一半,脱掉运动服上衣不说,甚至连长裤都卷起来,年轻的活力彷佛猛兽一样,关都关不住。
项名海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午休时间了,他正等着打钟,然后亲自监督这些出柙猛虎们乖乖地回教室去,一分钟都不能多留。这是他的原则。
「项主任,吃饱没啊?」突然,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声随口招呼着。
项名海转头,看见一位年过六十、头发都已经灰白、慈眉善目的长者,含着笑缓步走了过来。
项名海站直,态度谦和有礼地响应:「已经吃过了,校长您呢?」
「你在等着钟响,要下去巡视吗?」校长和蔼地微笑,拍了拍项名海的宽肩:「辛苦了。训导主任果然还是得让年轻人来当,像我们这把老骨头,怎么跑得动?学生要作怪,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项名海薄唇略扬,只是含蓄地笑笑。
「你来正理也五年了吧?」校长把手背在身后,仰首赞赏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却沉稳的英俊男人:「当初让你从训育组长直接升主任,大家都说太冒险,不过这几年下来,你确实做得很好。学生很有纪律,董事会、家长会现在都没什么意见了。你要保持下去,好好加油!」
「是,我知道。」
「想当年啊……」校长慈蔼地笑瞇了眼,叹了一口气,开始缅怀往事了:「我还记得你刚进正理的时候……我是说,你高中入学的时候,还是你爸爸带着你来报到的。怎么一下子,十五年就过去了?真是,不认老都不行了!你爸爸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还不错,谢谢校长问候。」
「别客气,多少年的老朋友了。」虽是这样说,和蔼可亲的校长脸色一变,旧仇新恨齐上心头:「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爸那个老顽固,认识他多少年了,脾气还是这样,从当学生起就不认输,错了也不肯低头!你们这些孩子哪一个不是成就非凡,干嘛来正理当主任还好象很丢他的脸一样,我告诉你,如果不是……」
午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