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喘,躲在椅子后面看他走近,死也不肯把手伸出来拿他给的糖果。
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是有顽童心性的老医生,老爱捉弄他看得顺眼的病人,让人心头像坐云霄飞车一般忽上忽下。
不过对于胡闹瞎吵,拒绝与医生配合治疗的人,他一向十分严厉,脸一板威仪十足,叫人敬畏得不吵不闹,温驯如猫的接受一连串不必要的检查。
「呵……我爱听奉承话,妳再多说两句无妨,也许我可以考虑原谅妳的小小过失。」不错嘛!七十几岁看来像五十不到,他也算保养有道。
「过失?」她吗?
冬天的表情略呈不解,随即注意力又被叶子上移动的小点所吸引,快门一按捕捉稍纵即逝的景致。
机会不会等人,它是有时限性的。
「例如妳脚下那一株皋月杜鹃,和我好不容易栽育成功的平户杜鹃。」他脸皮微抽的一瞪她足下奄奄一息的花卉。
咦!杜鹃?她低下头一视,「呃!院长,我不是故意的。」
糟了,大概救不回来了。
「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培育出这片杜鹃园区,不仅远赴日本移植,还请台湾农业专家测量土质,一株一株亲手栽下,不假旁人之手,待它有如亲生子女一般呵护。
「而妳倒是挺用心的,不费吹灰之力的破坏生态平衡,只为了拍摄一只小小的红点瓢虫而辣手摧花,妳怎么对得起院长我。」
再多的道歉也无济于事,「死者」不能死而复生,将永埋土里化身春泥,滋养一片绿色大地。
「请节哀顺变,下回我会小心别踩死你的杜鹃。」尽量啦,如果她还记得他有多宝贝这些种类繁多的杜鹃的话。
一按下快门她就会忘记周遭所有的事物,所以不能怪她善忘,这是天性使然,一张好相片值得她触怒天威。
冬天不是不知道院长的怒气,但她与生俱来一股消弭戾气的力量,圆滑而世故的在适当时刻化解危机,让人恼极了却无法对她发火。
她用这一招躲过不少责难,在还算是平顺的二十七年岁月里。
「妳要不要顺便包一份奠仪上炷香,好忏悔妳的无心之过。」还下回咧,待会儿他就找木匠修一道篱笆围起来,上面注明狗与冬天不得进入。
「如果院长认为有些需要的话,我应该在挽联上写『英年早逝』还是『驾鹤西归』呢?」总不能用「痛失英才」来形容吧!
「妳……」用鼻孔喷气的老院长拿她没辙的舒了神情,「妳喔!就是太沉稳、太有主见了,一点也不像当年令人疼惜的小女孩。」
「我长大了,院长。」人不可能一直留在过去,她会成长。
「我知道,而且长成一个顽固成性、独立自主的都会女性,兼具迷死人的知性美。」他万分遗憾的说道。
但她的改变一点也没出他意料之外,冬天从小就是个自主性很强的小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勇往直前,不管前方有多少险阻。
「院长,你这是在抱怨吗?」看来她有不少得改进的地方。
例如让自己丑一点。
身高逼近一七五的冬天有一副模特儿的身材,秾纤合度不过分痴肥也不致骨瘦如柴,五官立体十分深邃,拥有原住民血统,是个令人眼睛一亮的标准美女。
她的母亲是阿美族的分部公主,在当年民风闭塞的年代,非要嫁给一位居无定所的平地男子,所以她被逐出部落而跟着心爱男子四海为家。
一开始生活还算美满,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为两人的世界带来新生气,不算富裕的小家庭过得和乐融融,他们甚至为了女儿的将来而买屋置产,不再东奔西跑的定居在大城市里。
可好景不长,冬天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因脑血管疾病而病逝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