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屋的鞭炮声震天价响,然后便是络绎的人潮流动。
真是好些日子没这样热闹过了。
山碧由窗户探头出去张看,只见庄里的弟子忙着搬进搬出,脸上却始终有笑。
他会心一笑,见大家开心,他的心情便也跟着好转。可是,仍然没有意思要到前屋去与大家一块儿庆祝、揭下那块覆盖在寒玉庄牌区上的簇新红布。
放眼所及,如今庄院里一切都是簇新。唯有他此刻置身其中的这间房,只是将当初残倒的家具尽量复位,维持了原有的对象与摆设。妆台上,铜镜裂痕难补,因为唯一一个揽镜的人再也不会归来,他也就不甚在意,由着它破。
熟悉的哀伤由胸中萌生,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让自己空闲下来的感觉……
他定到房内的书柜前,拉开柜门,想找些书来看,好让自己在宴席散场之前能有些事情做。这些书向来是她的珍藏;他从前翻过几本,每一页上头都有详细的朱批,记载了拥书人每一次重读的不同见解。他喜欢读她的朱字,因为那会令他有一种贴近她思维的错觉。
随性挑了几本,他本打算坐到窗边去就着日光百~万\小!说,可书架上的一抹影子却意外地得到他的注意。
在那一列整齐的书序之后,似乎还横摆了什么。
他忍不住心跳加快,迟疑地伸出手去将挡在前头的书册全都取下,最后出现一个系上红绳的滚动条。
纸质泛上薄黄,陈墨却依旧鲜明。他的手指抚上画中人的一颦一笑,彷佛借着这样就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
没想到,即使两人在寒玉庄最后的日子剑拔弩张,她也将画收藏得这么好。
惘然的眼神陡地一亮!顺着妍丽的字迹,他轻吟,怕惊破了纸上的诗句。
「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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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寒玉庄的庄务既然已经底定,山碧想要向妳告假,到外头去游历。」
他首先去了江南最美的水泽,那里有诗人前仆后继的娇妍,却没有她。
「你别瞒我,我知道你要去找她。」
然后,在一座又一座的古城之间,他飞扬的马蹄递嬗,烟尘漉漉。
「大姊,妳既然明白,又何必多问呢。」
更加南方的瘴厉天险,他只差一步就葬身在那里。他猜想自己或许应该转北。
「都七年了,莫非你还忘不了她?」
出关之日,他向关口驻扎的士兵出示出关行牒,同时抵押了自己的乡愁。
「大姊,都七年了,妳还恨她吗?」
记忆里他与她立下的塞外戏约,斑驳终未磨灭,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将过去心中的向往以马蹄逐踏成真实。
遥远的关中,大姊临别前最后的赠言历历,也同样教他不敢确信。
「你既然要去……那就一定要找到她,然后,要幸福。」
冥想着五味心事,他坐在草原的木栏杆上,任由大风凌乱他的发。
一大片的羊群聚集在一起其实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雪白恬静,他这是真正来到了草原才懂的。然而置身在喧哗的羊群之中,反而令他有股难以形容的宁静。
「寒大哥!我阿娘叫你吃饭啦。」后头不远处跑来了游牧帐棚主人的大儿子何由达,脸上有着源源不绝的热诚,扯着喉咙在喊他。
山碧赧然向他说了几声抱歉的话,很快地赶过去。年纪与他相仿的何由达,很自然地大拍他的肩膀,像是已经认识十几年的好哥儿们,即使他只是一个两天前碰巧路过的旅人。
「寒大哥,你来得真是时候,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