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默坐在前往学校的公车上,憔悴的小脸映在车窗上,显得疲惫而无神。
何让那天离家之後,一连两个星期都没回来,她以为他不在她会清心一点,可是这十多天她却老是惶惶焦虑,寝食难安。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她其实心里明白,自己所有心烦的根源都来自於何让。
不管他是否在她眼前,他都已主宰了她的情绪,现在,她连喜怒哀乐都无自由可言。
不过,真正把她的定力打碎的,是何让在前几天突然打回来的一通电话。
他要她再临摹一幅周昉的图。
「我不画!」她在电话中断然地拒绝。
她早已发誓再也不要去沾惹任何非法的交易了。
「真的不画?」他冷冷地问。
「对,我不能再欺骗别人了。」她坚决地道。
「很好,你别後悔。」何让撂下这句话就挂上电话。
她的头皮发毛,担心他是否又要使坏,整日提心吊胆地伯他会对潘写意出手,不但夜里睡不安枕,连白日也忧心忡忡。
但在这些情绪之外,还有种微妙的感觉在她心中发酵,一种带著酸涩的刺痛与空虚总是梗在胸口,让她浑身空然得无处著力,像个即将溺水的人泅不到岸边,预知自己即将灭顶……
好闷,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和她自己仿佛正在下沉。
就在这种烦躁的心境下,暑期即将来临,过了期末考後,就要开始放假了,上星期她赶著完成作业交出,这两天,她为了准备笔试,又几乎没合眼,在内心与外务的交迫之下,整个人昏昏沉沉,因此今天一早出门,她更显得无精打彩,倦容满面。
到了学校,她走下公车,正准备进入校门,突然—辆豪华轿车停在她身边,按了一声喇叭。
她拧著眉闪开,这时,车子後座的门打开,丁国鹏笑咪咪地走下车,亲切地向她打声招呼。
「早啊!安小姐。」
「是你。」她有点愕然,丁国鹏居然知道她在这里?
「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吗?」丁国鹏人还没接近,浓呛的古龙水味就先飘了过来。
她下意识後退一步,冷冷地道:「我今天要考试。」
「嘿,别这么不给情面,只要三分钟就好。」丁国鹏说著挡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不悦地瞪著他。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来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她抿紧小嘴。
「也许你听了我要说的之後就会感兴趣了……」丁国鹏笑了笑。
「有话就快说。」她有点不耐烦了。
「你……恨何让吧?」他忽然道。
「什么?」她一凛,防备地看著他。
「我打听过了,你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何让手中才会替他作画,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帮你解决掉所有的麻烦,而且,报酬也会多三倍。」丁国鹏说出来意。
她微怔,很快就明白丁国鹏想黑吃黑,独自谋利。
一股冰凛的反感从胃部上窜,她厌恶地皱著眉,冷冷看著他。「你要我替你做伪画?」
「对,我会付你更高的酬劳。」丁国鹏咬著雪茄,点点头。
「那何让呢?你对付得了他?」
「当然,他虽然势力很大,不过他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在我手上,只要一公开他就会完蛋。」
「但他有很多手下……」
「只要花点钱,他那些手下就会一个个投向我。」
「我以为……你和何让是很好的夥伴……」她刻意道,心里却在想,要是能引起何让与他之间的斗争,也不失一个击垮何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