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地泼了小半瓶在睡衣衣襟。
她看著,短促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善后的打算。
没力气了。
她将空瓶随手一丢。现在的她头好晕,什么也不想做。
只想睡觉。
睡了,就能忘了太阳穴磨人的痛楚吧;睡了,就能摆脱全身发热的不适吧。
她想,朦朦胧胧坠入梦乡,睡梦中偶尔不安稳地扭动著,气息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火烫的焦躁唤醒,茫然睁开了眼。
映入瞳底的是一片深幽的黑暗,就连窗扉外也是无星无月,无虫鸣无人声,绝对的死寂。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这世上,该不会只剩她一个人吧?
苍白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嘲弄自己无端的寂寞与自怜,一面翻身下床,扶著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下走。
忽地,晕眩急遽袭来,她踉跄一下,踩空了一阶,整个人宛如一颗球直滚向楼梯底。
好痛。
全身骨头,像被拆散似的,无一处不痛。
好痛。
她扬手覆眸,唇间逸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狂笑。
真是……倒楣透顶了。又是一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最佳示例。今天该不会是继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以来最倒楣的日子吧?
她想喝水。体内的燥热逼得她发狂。
可是动不了,骨头沉沉的痛感像巨石,压得她无法动弹。
该怎么办?
想著,眼眸莫名一酸。她急忙用力咬住牙关。
叮咚、叮咚。
清脆的声响击落她昏沉的脑海,她缓缓睁眼。
是什么声音?
叮咚。
啊,是门铃。有人来了。
可惜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走开,别烦我。」她喃喃自语。
对方却执意不走,依旧继续按著门铃,不一会儿,连屋里电话都加入呼号的行列。
拜托!可不可以饶了她?
她闷声呻吟,伸手掩住耳朵。
好半晌,那人似乎放弃了,屋内重新回复静寂。
绝对的、百分之百的静寂。
她放下掩耳的手,改抱住自己的臂膀,感觉全身忽地窜过一束冰冽冷流,木板地面的寒温似乎正慢慢从她背脊渗透。
她开始发颤。
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一道仓皇声嗓蓦地在她头顶扬起。
「明琦!你怎么了?为什么躺在这里?」跟著,一双温暖的大手探向她,「你发烧了?」
他惊异地喊,急急展臂,将她稳稳抱起。
她展开迷蒙的眸,望向眼前写满焦虑的男性面孔,那因担忧而紧紧锁住的眉宇扯痛了她的心。
泪水无声无息地逃逸眼眶。
为什么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总是他及时出现来伸出援手?
「贤禹,你怎么……会来?」
「你打手机给我不是吗?」虽然一下子就切断了,但他后来依然从手机留下的未接讯息中查出是她。「我回电时你不接,打到店里,服务生告诉我你已经两天没去了。我想你可能出事了。」於是他立刻从香港赶回,一分钟也不多留。
「只是……发烧而已。」她很想假装若无其事,可喉头却不争气地哽咽。
为什么在见到他以前她可以强忍住自怜,见到他后,所有的委屈、心酸、神伤便一古脑儿泉涌而出?
「为什么不开门?幸亏我事先跟小爱借了钥匙,否则你在屋里病上几天也没人知道。」责备中蕴著浓浓关怀。
「对不起。因为……我摔下来了,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