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及跑进大厅,就在门口给李弃拿住,他抓著她两臂,低头看她。宛若鸟黑的一双眼珠充满惊惶,像被捕获的鱼苗在网子里窜跳。李弃霎时完全了解--她晓得他的心思,也知道他会把她留住,她不敢冒这种险,只怕会面临狰扎,然後看出自己的脆弱。
李弃却没有决断的困难,势要截下宛若。他哪里不知道宛若优柔寡断?这一进医院,毫无防备,看到立凡昏迷病榻,苗家一家子丧气的丧气、啼哭的啼哭,一夥人悲从中来,牵连拖累,徒让一个原就拿不定主意、摸不著方向的宛若陷得更深。
他不理会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只管抓紧她的胳膀,低声命令,「不要进去。」
宛若轻轻跺了一脚,凄怆而著急,也是低著声说:「你别为难我了,立凡躺在医院--他需要我。」
「你之於他无用,他之於你无用--你又何必趟一浑水?」
「怎能这麽说?我们是夫妻,本来就--」
「你根本没有嫁给他。」
她又跺了一脚,嗓子里带上了泪意。「如果不是昨天出了意外,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他目光凛凛看著她。「但是昨天出了意外,现在你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是我的人,你属於我。」
门警在车道那一头吹起哨子,过往行人侧眼瞄他们,宛若开始挣扎,突然间恨起李弃来了,觉得他才是她最大的牵绊,最大的痛苦。
「我不属於你,我不是你的人,从头到尾就都是--」宛若的口齿颠踬了一下。「你自己在一厢情愿!」
李弃猛地把她拉到胸前,鼻失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来。「别让我知道你没有把昨晚当一回事。」
宛若没想到撒谎也要费这麽大的力气,她艰难地说:「那不过是一场阴错阳差,我才不把它当一回事!」
说完,她推开李弃便跑,才跑了两步却又打住,回过头来,人站在幽深的医院大厅,脸像一张白纸,薄凉发颤。她对他说:
「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和你有任何瓜葛!」
这一次,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 ☆ ☆
她先跑到护理站,问明立凡仍在原来的病房,道了谢要走,却听见护士小姐冒了句话出来:
「你昨天那套新娘礼服真漂亮。」
宛若望著她。
柜台一侧,另有一名护士正在整理药瓶,也搭腔道:「那男人抱你走的时候,真是糟蹋了那礼服--那麽漂亮的裙摆整个拖在地上走!」
她们全认得她!
「工友还开玩笑,说你们帮了他的忙,他可以不用拖地了。」说这话的则不知是谁。
宛若羞得无处可躲,早走得不见影子。
她一头奔到立凡房间,手扶著门框喘气。躺在病床上的不是立凡,却是苗太太,丰胖的眉心攒成一团,侧卧在那儿,显得极不安稳。
「丽姨,你怎麽了?你病倒了?」她赶过去,握住她的手急问。
「宛若!」她睁眼见是宛若,立刻洒起泪来。「你要把我和你文远伯伯给急死了!你让那个什麽弃的人给带走,没有回家,也不知下落,我和你文远伯伯又是担心立凡,又是担心你,一夜没法子合眼,我们正打算再没你的消息,就要报警了--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她这一哭诉,萎靡的神色不见了,反倒显得精神百倍。
宛若咽了咽,搪塞道:「我没事,我回来了--立凡呢?他醒了吗?他情形怎麽样?」
问到立凡,苗太太更是悲从中来。「人还是昏迷不醒,医师说没有变坏,可也没有好转呀。一早,又来把他推去,说要做电脑断层--」
「我去看看。」宛若移身想走,一来实在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