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如钩,低低地挂在西面的天际,夜风轻拂,吹皱一池秋水,稀疏的星影颤动不已,伴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淙淙水声,道不尽的静谧与安宁。
杜慧安却无心观景,他匆匆走过曲折的游廊,绕过清池,踏上竹林中一条碎石小路,左转右弯,来到竹林深处一座由青竹编织的精舍前。
小小精舍不加任何装饰,也没有多余的雕琢,却无处不透着自然的精巧,四面无窗,悬挂着青色的竹帘,夜风撩动,龙涎熏香的气息弥漫四散,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
杜慧安的脚步在舍外停了下来,躬身长拜,恭恭敬敬的说道:“神使!”他声音低沉,像在担心惊醒了什么。
“起来吧。”一道女声低低地从精舍中传来,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娇媚,“查到杜瑗下落了吗?”
杜慧安忙躬身拜倒地上,说道:“神使即便身在精舍,也什么都瞒不过您。”
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从半夜里就开始吵吵嚷嚷,你真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杜慧安拜伏在地,不敢说话,似是怕极了那个女子。
“怎么回事?”女子问道。
“对方乘我们围攻观澜居的时候,把杜瑗给劫走了。”
“什么?”女子声带愠怒:“堂堂交州杜家,居然让人把宗主给劫走了!简直是笑话!”
杜慧安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起,说道:“神使恕罪!”
“恕罪?”女子冷笑一声:“我隐忍十几年,就为这一刻。现在你却告诉我,我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
杜慧安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女子开口问道:“知道是哪儿出的问题吗?”
“我没料到,对方竟有一名高手,至少已是虚灵境上品。”
“难怪杜瑗被劫走时,我连一点感应都没有。”女子沉吟道:“知道那高手来历吗?”
“不……不清楚。”杜慧安摇摇头,说道:“他从没有泄露过行迹,前日围攻崇真观时,很可能他就出过手了。可是当时在场的人不是身死,便是昏迷不醒,想要问话都是无从问起。”
“是你太大意。”女子冷冷说道:“郭烈去崇真观之后便再无踪影,肯定没那么简单。”
“神使教训的是!”杜慧安顿了顿,说道:“郭烈向来行踪诡秘,又送了信物带话过来,我便疏忽了。”
“信物不假,但话可以是假的。你连这都想不到?”
过了片刻,女子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已经平静下来,“罢了。对方好像对我们神教的行事手法非常了解,应该是特意隐藏,在暗中行事。”
“神使的意思是……”杜慧安一惊,抬头问道:“对方难道是弈剑阁的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的计划原本已是完美无缺,结果却一再生变,若不是弈剑阁从中作梗,我想不出别人。”
杜慧安沉思半晌,说道:“神使,就算来的是弈剑阁的护法剑仙,我们也不用担心。现在杜瑗已身中剧毒,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毒发身亡,到时候朝廷敕谕一到,我便是交趾太守,无论谁来都无力回天。”
“糊涂!”女子呵斥道:“如果只要杀掉杜瑗,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在杜府等待这么多年费心布置?你要记得,我们身为荒神的仆从,所有事都只是奉行荒神的旨意,实现他的意志。荒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你无需妄自揣测,更不要妄加论断。”
“孩儿愚昧!”杜慧安说道。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万种疑惑。”女子淡淡说道:“为了不让杜瑗起疑,你虽然身为荒教之人,却一直修习玄门功法,不曾经过净化,我不怪你。如果你经历过净化仪式,便永远不会再有疑惑,永远心怀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