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缩在被窝里,看着苏方沐为她打来一盆凉水,绞了毛巾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瘪瘪的说:“苏方沐……”
“什么都别想了,先把病养好。”苏方沐把惑心镜从长离怀里抽出来放到一个抽屉里,接着给长离喂汤药。
门扉轻启,弈楸一身旧蓝袍子走过来,欲语未语。
“弈楸大哥!”长离一看是弈楸立刻打起了几分精神,一双眼睛满含焦虑的望着弈楸,像是在询问什么答案,又像是在希求什么结果。
弈楸皱了眉,缓缓走到一把木椅前坐下来,“卓瑜在昨夜,已经去了……”
“什么!”长离愣在了一旁,“怎么就……”
卓瑜自从请求在白日里也进入惑心镜中与妻子团聚遭到长离拒绝之后,便开始日日散漫,夜夜烂醉,境况比入惑心镜之前还要糟糕。长离对此一直一筹不展,结果后来甚至听说卓瑜竟然一病不起,她本想过去探望哪知自己也生起了病。所以探望之事被耽搁了下来,但是长离还是常托弈楸前去照看。
直到今日,闻知卓瑜的死讯。
卓瑜的死无疑是朝着长离心头挥去的重重一击。
苏方沐将汤药暂时收在了一边,捂了捂发现已经有些凉了,心下想着过会去热一热再给长离服用吧。一转头看到弈楸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问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什么事?”
弈楸定了定神,仍有些踌躇的说道:“明日你们随我上街,便知晓了。”
苏方沐和长离俱是心下一寒,虽然弈楸并未说明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可见这件事情不会太轻。
翌日,同镇
长离完全不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景象,初来时春柳如烟,街道热闹的同镇似乎在几天之内就变成了一座死城,倒不是说尸横遍野,而是整个小镇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长离一只手将苏方沐牵的死紧,来到了一个老人面前。那个老人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黑乎乎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事物,她眯着眼睛似乎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老婆婆,您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吧。”长离蹲下来看着那个老人布满褶子的脸焦急的表情,心头一揪。
老人抬起头来看了长离一眼,竟然慈祥的笑了笑,“我老了,记性越来越差了,我就记得我前几天来这里走了走,不小心把银袋子落在这儿了。那些钱是我留给我孙女买面粉,做她最爱吃的饼络子的,哎呦可我怎么找不到了啊……”
银钱丢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怎么可能还寻得到,长离正要开口和她说明,让她无需再做无用的事情,却被苏方沐拉了一下。她询问似的看向苏方沐,却见苏方沐示意她往老婆婆的襁褓中看。
不看还没有注意,一看惊了长离一跳。那襁褓中哪是什么小孙女,而是一团黑色的麻布团塞在其中。
“老婆婆,您的孙女儿她……”
“我的孙女儿啊她可乖啦。”老人见长离提起她的孙女乐的笑开了花,她还将那襁褓颤抖着举到长离面前示意长离看,“我每天晚上啊就守着她给她讲故事,你别看她小,我说的事啊她都能听懂。她平日里最爱吃我给她做的饼络子,我存了些面粉给她做呢,诶可我买面粉的钱去哪了……”
长离突然觉得一股酸涩痛意从心底深处一路冲到喉头,再挤到鼻尖,化作一股温流从双眸中夺眶而出。她记起来了,这个婆婆曾请求她将自己带入惑心镜中,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儿媳改嫁后就只剩下她一个孤老人家独自带尚在襁褓中的孙女。可偏偏天意难测,孙女不出一年便生了天花夭亡。
原本婆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着也就过着了,时间总会淡平伤口。可偏偏这时候长离给她带来了希望,她辛苦劳作一天维持生计,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夜晚时分可以入惑心镜中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