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正有二人在辩论,赵捷问了问身边的人:“台上两人是谁呀!”
身边的人面带鄙夷的看了看赵捷,然后回答道:“这你都不知道,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人,看台上坐在上首的那个白发老者,他就是名扬天下的鲁仲连,与我们齐国的大将军田单并称的辨士,而另一个坐在下首的年轻人叫邹奭,刚刚成名不久,今日他向鲁学士发出挑战,要与他辩一辩。”
邹奭抢占先机,率先发问,挑战似的望着鲁仲连。“在下请问先生,何为天下?”
邹奭年不足三十,少时学于邹衍,近年来精演易学,致力于四阴阳五行研究,颇有心得,他的论辩风格言辞犀利,迂大而宏辩,文具难胜,齐国人赞其曰“谈天邹”。
鲁仲连拱手答道:“天下者,顾名思义,天之下也。在下以为,凡天之所覆之地皆可称为天下。”
“前辈所言虽然正确,却过于概括。在下想问的是,天下究竟有多大?”
鲁仲连拱手道:“在下早就听闻邹子有天地之说,今日正好讨教。”
“前辈过谦了!”邹奭嘴上这么说,心中不免得意,拱手应道,“在下以为,天如穹盖,地有四极,所载九州并非天下全部,实为天下一州。穹盖之下,四极之内,所载之地当为天下之地的九分之一,另有八州,不为所载,因而世人不知。”
鲁仲连微微一笑,点头问道:“请问邹子,天下当有地,地上当有天,此理是否?”
邹奭点头道:“当然。”
“请问邹子,”鲁仲连抓住一点,进而论道,“天是穹盖,必是圆的,地有四极,必是方的。若依此推断,地的四角,肯定是没有天的。天下无地,还叫天吗?既然不叫天,又怎是天下?”
众人闻言皆笑起来。
“这……”邹奭难圆自说,面色大窘,连连抱拳道,“前辈高见,在下受教了!”见第一回合落败,于是邹奭急中生智,转移了话题,接着问:“天子与民,孰贵?”
“皆贵,亦皆不贵。天下万民是为了天下万民自已才立天子的,并不是为了天子才立天子的。万民之所以立天子并且尊崇他,不是让他享福的,而是为了让他管理天下,仲裁纠纷,保护子民的”
“天子应该怎样治理诸侯?诸侯应该怎样治理百姓?”
“以道治之。天道贯通,圣人就会无事,天子也会无事,诸侯亦无事,民亦无事,故圣道之世,无为而治。”
“以道治天下,能详述否?”
“三王五帝之时,圣君行仁、义、礼、乐、名、法、刑、赏八术,天下因此而治,”
“前辈既论道之八术,吾有一个问题要请教。道之八术,有利亦有弊。圣君行仁,可以是博爱,也可能导致偏私;圣君行义,可以是谨言慎行,也可能产生生虚伪;圣君行礼,可以是恭敬他人,也可能导致懒惰傲慢;圣君行乐,可以是抒发情感志向,也可能产生淫逸;圣君行名,可以是显示人的尊卑,也可能产生位卑之人因羡慕位尊之人而行篡逆之事;法者,可以是对权贵百姓一视同仁,也可以产生钻律法空子的奸诈之徒;圣人行刑,可以是让不从的人服从,也可以导致暴戾之事发生;圣人行赏,可以是劝导忠能之人,也可能导致阴谋纷争。”
“是的,”鲁仲连回过礼,侃侃应道,“夏启、商汤用八术而天下治,夏桀、商纣用八术而天下亡,原因何在?在于天下有道,术得善用,可治天下;天下失道,术得滥用,可乱天下。”
“前辈既倡大道,又以天子御民,以法齐民,请问前辈,道与法孰重?”
“道行于世,则贫贱者不怨,富贵者不骄,愚弱者不惧,智勇者不欺,诸民心悦诚服;法行于世,则贫贱者不敢怨,富贵者不敢骄,愚弱者不畏惧,智勇者不敢欺,诸民因惧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