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公墓。碧草在雨水的滋润下呈现出油绿的色泽。奢华的大理石公墓旁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石碑上的照片仍然崭新,上面的年轻女人意气风发,笑容桀骜。
雨丝密密的打在肩头,卡其色大衣被水汽晕开一团水渍。蓝迦看了一会儿照片,放下那束水滴滚动的白蔷薇,坐在大理石上,看着母亲的照片。
暗潮涌动的眼底逐渐变得冷清,缓缓地,轻笑起来,“妈,真快,一晃我都二十七了。”
看着冰冷的墓碑,他摸了摸那张照片,“你在下边可风光了吧,你的墓地我花了大钱来修,比蓝老头还豪华。对,你可以去嘲笑他,死后他一无所有,墓地普普通通,一点也不上档次。”
他轻轻擦了擦眼睛,雨水淋得他有些视线模糊,“以前你总说蓝老头会有报应,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有啊。
他死后都没儿子送终,我一次也没去看过他,怎么样,跟你比起来,谁更狠?”
静静地坐着,冰冷的大理石散发着幽暗的黑光。放眼望去,整片山坡碧草一片。天色灰沉,空寂无人的世界里,最适合挥洒他放肆泛滥的悲伤。
他的童年是灰色的。没有快乐,没有幸福,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在那间小小的,充满霉味的房子里,他日复一日的孤独着,每天都如此。
他趴在窗台上,看着空空的巷子,偶尔看到有人走过,他就会马上躲起来,因为不想别人发现他,更不想别人发现他的寂寞。
“走开,孽种!”忘了从哪一天开始,五岁的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那时他被关得闷了,就打开门锁,走到那群正在嬉戏的孩子中间去。但是他们立即停止了玩耍,迅速聚成一团远离。
虽然不甚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从他们鄙夷的神色里,他能明白,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
“妈妈,什么叫‘孽种’?”守在桌前的他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门口那个一脸疲惫的年轻女人。
因为在酒店卖酒,她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凌晨才回来。而那个五岁的小男孩,每天就被她锁在家里,一日三餐,都吃她走前准备好,却永远都是冷冰冰的饭菜。
这样的生活将他的胃折磨的脆弱不堪,以至于之后的十几年里,早餐,他都只敢吃最清淡的清粥小菜。
他没有因此而哭闹过,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父亲。
从他睁开眼,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尽管她会狂躁的打他,会在心情不好时就把他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在这样无言的午夜里,他用倔强的目光看着这个被生计困扰、却仍旧满面桀骜的女人。
年轻女人显然没料到那个年幼的孩子会问出这样一句话,她颤了一下,冷冷地揪起他脏脏的衣领,一推,“回去睡觉!”
他不甘心,继续问,“是不是说我没有爸爸?”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落在他脸上,小男孩摔倒在地上,稚嫩的脸颊顿时肿起来,然而,他没有哭,揉了揉肿痛的眼睛,继续盯着那个面色冰冷的年轻女人。
“想找你爸?”年轻女人狂躁的摔了手里的包,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男孩
“去找他吧,他是个大富翁!有的是钱!你去跟他说,说你是他唯一的儿子,看看他要不要你!有个屁用!有钱,有钱他宁愿烧了也不会给我们一毛!”
小男孩倔强的爬起来,拍了拍脏脏的裤子,扬起脸,冲着暴怒的母亲大喊,“我不信!”
说着,他飞快的拉开门,掠过母亲,直直的跑了出去,他要问问那个被他叫做“爸爸”的人,为什么不管他,还有,他不相信妈妈说的话,哪有父亲不要自己的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