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清哑带着细腰细妹,吴氏带着杨安平家的和两个媳妇,另有阮秀带四个少年护院驾船,一行人往五桥赶去。
且说五桥村。村尾有个老篾匠赵大爷。
正月初四那天,赵大爷家来了两个青年汉子,他对邻居说是他远房表侄,因家里没得过才来投奔他。兄弟俩都是一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一身拖泥带水的衣裳,袖子拖老长,看着有些邋遢,好在一个体格健壮魁伟,一个身材修长挺拔,才没那么显落魄。
兄弟俩撑一条小船,在水上打鱼讨生活。
有时早出晚归,有时几天不见回。
见过几次后,村里人就习惯了有这两个人在。
有时打了鱼,他们就坐在庙前的银杏树下,一边卖鱼一边听人天上地下闲扯,讲些风土人情和乡间趣闻。
那年轻一些的汉子很少说话,偶尔插一两句,也是问的多。
老大就话多些,有问有答。
这日早饭后,兄弟两个提着起早打的鱼又来到银杏树下。
树下已经坐了许多做小买卖的:有卖米糕的,有卖豆花的,有卖香烛纸钱和装了平安符的荷包的,都是村里人,赶早来等香客,好赚个零花钱。
见了他们,众人忙招呼。
说笑间,有老汉见那年轻汉子仰头看树上,主动讲起这系红绸和许愿纸签的习俗来,“灵验的很!”
话题很快扯到观音庙,说这庙的观音特别神,护持五桥村的人。
“那还发大水,这庙也被淹了?”年轻汉子声音低沉。
“年年都破围(堤),这庙哪一年不淹!”有人笑道。
“怎么不修围埂呢?”年轻汉子又问。
人们便七嘴八舌说,年年修,年年破。
“用那些沙袋糊弄人,怎围得住!一冲就垮了。”
有经验的老汉不住摇头。
另一个汉子道,听说朝廷派人来修,怎么不修好。
大家就叹气,说他们从来没看见哪个官儿用心修过。
年轻汉子就问用什么材料修围堤,往年都修过那些地段,每年大概什么时候破围,破围后他们怎么办,“眼看就到时候了,我们早些做准备。好逃命。”
众人都笑,说“往哪儿跑?就躲这庙里最稳当。”
“这庙有观音保佑。淹了几十年,庙也没倒。瞧,还牢实的很!这树也是。越淹水长得越旺。我小的时候,它就有这么粗了。我们从小在树下玩大的。天热的时候,坐在这树底下都不用扇扇子,凉快的很。我们一年到头没病没灾,不都是观音保佑!”
“水涨最高的时候。都淹到这树根来了。”
“你说怪不怪,大水从来没淹过这树根。”
“涨水的时候我们都躲到观音庙来。”
“水一退,样样都照常。”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这观音庙和银杏树的种种奇特。
年轻汉子正凝神听着,忽然目光盯着埠头不动了。
杂乱的埠头驶来一艘船,比乌篷船要大些,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船头站着两个少女,一个美艳,一个……空灵沉静!
他一只长袖微微颤动,不知怎么了。
清哑望着前方枝繁叶茂的庞大银杏树冠。呈完美的蘑菇伞状,才张开的绿叶色泽青嫩,十分养眼;树上系了许多红绸;对比之下,树下坐着的人仿佛缩小版。
她情不自禁微笑,果真跟她想象的不差呢,好壮观!
船靠岸后,吴氏挽着她的胳膊,被众人簇拥下船。
清哑径直向古树走去,两眼始终没有离开树身。
在离古树几丈远的时候,她停下了。细细观赏。
因为再近就看不清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