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渡这一带是胡逗洲最穷的地方,大伙儿一年四季都在挨饿,身体肯定是好不了的。加上卫生环境肯定不佳,即便是冬天也时常有人患上疟疾。
这不,继宋家两个孩子之后,邻村又有人得了疟疾。那户人家穷的掉底,连游方郎中都没钱请,只得服下从宋家求来的药。原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的,结果黄花蒿粉再一次展现出了它的奇效。
一次或许是偶然,两次就不能再用偶然来解释了。
于是宋家的药粉被冠上了“仙药”的美誉,传得神乎其神,渐渐越传越远。
就连住的不算近的曹阿福也听说了宋家的仙药,他也曾想要来求一些回去以备不时之需。可他听前两天去过的邻居说,宋家亲戚捎来的药粉毕竟有限,大伙儿你也求我也求,药粉很快就见底了。像他们这种去迟了的,就没能求得到。曹阿福听了之后,只得作罢。
如今居然来了宋家,曹阿福便想试着讨要一些。
说是没有了,可宋家自己总要留一些的吧?那能不能稍微给一点儿他呀?曹阿福很忐忑。
如曹阿福猜想的那般,宋家确实是留下一些。听说曹阿福想要,宋老爷子做主取了一两给他。不过给的时候宋老爷子再三嘱咐,让他不要和外人说。
曹阿福忙点头说晓得了,怀揣着药粉,手里提着姜宝胜硬塞的点心,高高兴兴地离了宋家。
那两个梁记的伙计知道宋家拥挤,也跟在曹阿福后面,识趣地退了出去。
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宋家总算是生出了些缝隙。直到此时,姜宝胜才能够打量起宋家所住的地室。
先前站在外头的时候,他就猜到这地室里肯定很潮。可进来一看,岂止是潮湿,地上居然积了好些水。原来竹筏黄泥墙挡得住河水,却挡不住雨水,天一下雨,雨水就直往地室里灌。胡逗洲多雨,宋家家里基本就没有干的时候。
姜宝胜见状,心头一哽,握着宋老爷子的手道:“岳父,你受苦了!我应该早点儿来看你的。”
宋老爷子听得很是暖心,爽朗一笑:“不苦,不苦!我在这儿住的挺习惯的。”
见姜宝胜看着地上的积水直皱眉,宋老爷子又道:“这儿什么都好,就是潮气重了些。”
“岳父,阿荷,哦不,是叫元娘,你的外孙女元娘前些日子给你们捎来些银钱,难不成你还不曾收到?”
姜宝胜寻思:哪怕宋家手里有一两银子,也可以在陆上买一块地基盖间草房了,再不必挤在这潮湿不堪的地室里了。他们依然过得如此拮据,多半是龙威镖局的人还没把钱送到。可这都多久了,钱居然还没送到,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宋老爷子看了看外面,小声说道:“收到了,和那些药一起都收到了。邢镖师不光捎来一包碎银子,还有好些金叶子,和元娘信上写的分毫不差。”
“那咋不在陆上盖两间新房子呢?”姜宝胜疑惑道。
“元娘这回托邢镖师送来的,加上上回裴家给的,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有近百两银子了。虽说买地花掉不少,可还剩下六七十两。这些钱别说是在胡逗洲,就是在咱们高店村都够盖上好几间青砖大瓦房了。孩子大了,渐渐住不开了,原本咱打算趁着农闲的时候,拿着这些银子盖上两间房子。”说到这里,宋老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可再多的银子,也经不起败家子的折腾啊!”
原来宋氏的母亲李氏生有二女二子,长女就是宋氏,宋氏下面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幺妹。
宋氏的大弟宋承礼读书有成,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还曾当过几年县令。哪怕新帝登基后他遭到打压,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连累全家发配到胡逗洲,也依然是宋老爷子的骄傲。
宋氏的小弟宋承义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妥妥的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