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无央的康复速度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小病不出三天，她已经可以下床乱跳，并且比病前更加放肆。无央满怀士气地要帮从粲抄书，从粲拦都拦不住。“粲粲——粲粲——”无央拍着门大喊，从粲打开门来，一脸头疼：“怎么了？”无央道：“来帮你抄书了！”从粲道：“你病还没好，不要乱动。”无央早就想好了对策：“没有关系！生病的人就是要多锻炼身体活动手脚开发大脑才会对身体康复有效，况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现在阻止我那我以后再想起来的时候——或者我再也想不起来——那时候我就士气不足我就帮不了你。趁我还行有余力心情不错……”从粲强硬地伸出手捂住那叽叽喳喳的小嘴，淡淡地又不失威严道：“我认为，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现在哪里暖和哪里呆着。”

    如果因为这一点点出师不利无央就士气衰竭，那她就不是无家大小姐。无央显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她日以继夜地恳求着，终于进了从粲客房，得到了报效主人的权利。大鲲在这段时间一直孜孜不倦地拐骗无央来帮他抄书，可是无央很坚定地拒绝了，她表示在他和从粲之间她更愿意选择从粲。然而大鲲脑子不好地曲解了这句话，于是便不再强求她，反而很大力地支持她的工作。最让无央疑惑的是，大鲲还时不时以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和从粲。无央决定不去理解他那些奇怪的举动，一心一意报答从粲。她从日出的第一声鸡鸣开始到晚上从粲赶她走结束，用尽她所有的书**底，变幻以十种自以为优美大气又符合文章风格的字体……无央小时候被打了罚抄书都没有这么认真。

    九月里平凡的一个夜晚，客店依然寂静无声，从粲房里的蜡烛闪着明亮的光。无央难得的安静又乖巧地翻着古书，静静地什么话也不说。按说无央本来生的也是极好的，在香城是一等一的相貌，只是长年为她调皮捣蛋的名号所累。无央眉目清秀可爱，双目尤其地大而有神，安静下来的时候有着清莲的气质。在从粲看来也是如此。由于无央霸道地霸占了他的桌椅，从粲只能和她挨着借光看书。从粲和她挨着坐时，根本无法看得下书。“无央。”从粲观赏着她行云流水的书法，那白玉般的右手提着墨色狼毫，手势优雅流畅赏心悦目。无央认真书写地同时，悠悠地“嗯？”了一声，随着耳后的碎发飘下来。从粲偏着头，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来将那缕短发绕到她耳后。无央写着写着，蹙眉：“这个字我写不好。”从粲忽道：“你最近唤我什么？”无央自然道：“粲粲？怎么了？”没有人答话。无央侧过头去：“粲粲？”从粲定定地看着她，无央问：“有什么问题吗？”从粲道：“为什么这么叫呢？”无央道：“我们都这么熟了，直呼其名多生分啊，是吧？”从粲笑了笑：“随你吧。”无央又嘟囔道：“这个字太丑！”从粲道：“自己写不好，却抱怨字长得丑。”无央讪讪地吐了吐舌，道：“嗯…我要是写得不好看你就忍着点吧…”从粲自椅上立起，微一躬身，握住无央右手。本来还在发愁的无央这下是一点不愁了。她受到了惊吓。从粲身周的清冽气息窜进了她的鼻腔，她的大脑根本控制不了她的呼吸道去忽视那道清香。她感到心里猛不防漏跳了好几拍，尤其是那只温暖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手。她哥哥和大鲲都没有握过。从粲低头看了她一眼，笑：“你不会是第一次被男孩子握手吧？”无央脸上一红，点头也点不了，就这么僵着脑袋。从粲心下了然，调戏道：“不然，你待会儿再握回来？”无央更加脸红，支吾道：“那……那太客气了……”从粲挑眉：“总不能让我白占了便宜。”无央尴尬一笑：“呵呵…那个，偶尔占一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由于无央感冒而中断的赶路又轰轰烈烈地展开。大鲲在一路上都表现得有些沉默，无央很是不解，她以为大鲲被她传染上了感冒，心里很是有些愧疚。大鲲道：“无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