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来吧。
磁碗的杯盖在蓝非生涩的手掌里摇摆着,就算铺了块帕子藉以隔热,磁碗还是惊险万分地铿锵作响。
“来,喝药。”他的神情专注,一丝不苟,认真的程度教人也跟着目不转睛,生怕的不是磁骨碗有个不好,是担心喂药的人跟被喂的人。
伺候在旁的仆役们个个伺机而动,他们宁可冒着自己被烫伤的危险也不能让亲王府中的荣耀和贵客有任何失误。
“你们统统出去。”蓝非的命令使得神经绷紧的众人差点跌跤。
“宝少爷!”大家异口同声。
“什么?”蓝非一旋身,汤汁险险溢出碗沿。
大家一身冷汗。
“没有,少爷有事一定要吩咐下人,我们就在外面候着。”
“哎呀,好罗嗦!”蓝公子不高兴了。管东管西,他又不是小孩,干么亦步亦趋,一堆跟屁虫。
“他们走了,药也被我吹凉了,现在慢慢把它喝完,对身体才好。”从小连根筷子都有下人帮他拿,现在要伺候人才知道不容易,蓝非小心又小心。
无盐再多的不情愿都融化在蓝非天籁一般的声音和透明的笑靥里,她不值得这样的对待,受了人家的恩惠要用什么来还?
“不要胡思乱想,你的脑袋后面也撞破一个窟窿,好在可以用头发遮丑,撞上的要是脸,破了相就真的没人要了。”蓝非细看她,一眼一眼又一眼,这么近的看觉得她还满入眼的,虽然本质的难看没什么改善,就觉得她没初见时候连眼角余光扫到都会教人无端生出额汗来。
“把药给我,我能够自己来。”她不想讨论自己的容貌,一点都不想。
“你嫌我话多?那我安静。”他作势在自己的红唇上打了个叉,又噱又可爱。
无盐相信要不是身负重伤怕是会把伤口笑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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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记、党参、红枣、当归都是补中益气的中药材,熬着排骨或鸡块当茶喝喝,大半个月让无盐见了就怕。
“我听洗秋说你不肯喝她炖的人参鸡,你辜负她一片苦心喔。”蓝非白衣白衫,玉树临风地踏进自己的房间。
无盐从窗外的景致回首,披肩长发没有刻意的梳拢反而呈现如舒卷云般的蓬松,小女人的她有股慵懒宁静的风韵,教甫进门的蓝非怔了下。
“再好的东西,天天喝谁也受不了。”见他大摇大摆的进来,她还是不习惯,闲散自适的手脚局促起来。
“说的也是,我有一回感冒就被她们逼着那不行这不行,惨得很哩。”他做鬼脸,那股委屈的模样又好笑又可爱,让人莞尔。
“还有啊,我小时候顽皮,奶妈又盯我盯得紧,有一天她硬逼得我要午寐,我骗过她后,为了不想惊动家里的佣人决定从窗户跳出去跟人玩蝈蝈儿,谁知道这一跳跳进后院的人工湖,淹死事小,整整一个月被关禁闭,差点儿又生一场大病。”无盐听得专注,当他说到淘气处又想笑,调皮处有扼腕,一张本来少见表情的脸忽而转睛,忽而罩着阴寝,淡淡的光采焕发流转在她的五官里。
“不如,我带你去看差点儿淹死我的那座湖吧。”他一击掌,想到好主意。
“可以出去吗?我怕洗秋会跳脚。”她卧床的这段时间,胆子小又内向的洗秋突然变成老妈子,把她照顾得像什么都不会的婴儿,她相信不用过多久,她连自己生活的技能都会被剥夺。
无可讳言,像女红煮食这类女孩家该懂的技艺她一样都不会,长年跟着郭问走东走西,吃食都是简单的干粮,拿针,她行,不过此针非彼针,她学的是针灸治病,缝补衣服,抱歉了,她压根儿不明白那密密麻麻的针脚是怎么穿上衣料的。
不懂女红,无盐一点也不生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