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
最先,他以为是雪地反照的日光害他看走眼,于是他揉揉眼睛再看一遍,果然,简陋的窗户只是窗户,窗口那粗糙的木条还是木条,了不起有捆稻草堆在矮墙上,除此以外并没有多出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所谓不该出现的东西……譬如说小动物之类的。
可能是他躺太久了,久到连眼睛都不管用。
翻转过酸疼的身体,面对露出红砖的另面墙壁。
唉,左是墙,天花板也是墙,除了右边,不得不又翻回来,他要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困多久?
起码要困到他能走路为止吧,还有,也要困到他爸爸从戈壁沙漠回来。
没错,他因为适应不了这边干冷的天气,脚底又长了叫人痛苦的冻疮……好吧,还有一路从上海到东北,他本来引以为豪的体力在昨日的一场大雪中因为贪玩耗尽了。
严重的感冒让他寸步难行,为了避免把重感冒传染给吉普车上的大家,于是,给了点钱,他留在这临时找来的大婶家休养。
这里没有医生,就连蒙古大夫也没有。
每天靠着大婶养猪羊生病的经验抓草药给他吃,他居然沦落到跟畜生抢药吃。
那大婶说得好,他起码比那些猪羊值钱些。
几天下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反正是烧了退,退了又烧,脚底痛得人叫爹喊娘的冻疮使得他没办法下床。
想到他可能即将死在这里,早知道就跟同学们杀到风光明媚的热带海岛去玩了。
算了,反正人算不如天算。
最可悲的是,他在这里连一个能够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大婶每天忙得团团转,可想而知,在这种贫乏的地方要讨生活并不容易,大叔呢,因为对这区域地形熟上受雇带着爸爸的团队远征去了。
大婶除了吃饭、喂药时间,几乎不出现的。
他想,对于他这么「没有用」的男人,私心下她是有点看不起的。
唉。
他的Game,他的计算机,他的3D美女……
老天!这地方落后的叫人想尖叫──
叩-,
这次他动作迅速的睁大了眼睛。
一对灵活精转的眼珠,还有一头乱发刚好横在木条上,注视着他。
不是他发烧过头昏了头,是真的有人。
窗户开了一条缝,看她抬高手,费尽气力的扔进来什么东西,好大的声响,正中地上让他尿尿用的夜壶,尿喷溅上他的脸。
厚!真是该死的太准了,还是她故意的?
当他从尿壶再回过头,窗户边的人影早就没了。
窗户边躺着一只身体僵硬断气的兔子。
她给只兔子干么?
给他进补吗?
他气闷的转回左墙,顺脚踢了一腿。
几天后,窗户边又出现一只很小的獐子。
他不认识那玩意,是惊喜的大婶告诉他的。
他开始怀疑,这飘大雪的天候,动物冬眠的季节,那个老是睁着乌黑大眼的大眼妹,是从哪里找来这些还流血的动物?
兔子、獐子、小鸟、一条张阖着鳃活蹦乱跳的鱼,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他看够了这些被杀的动物。
算好她出现的大概时间,他装睡。
漫长的等待,让他很难一直保持清醒。
也许称得上是灵犀吧。
他霍然打开眼睛。
入眼的眉目如画,因为冷冽的天气冻得她双颊嫩红,一个精致可爱的中国娃娃。
她手中抓着摘来有点枯萎的酢酱草。
刚才她是想把醉酱草往他的枕头放,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