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沥沥地落了大半夜,自泛起潮气的窗户望出去,一丝丝蜿蜒滑落的雨滴仿佛是人儿在哭泣,不知不觉让泪水爬满了顿。
白云双的指尖轻轻地画过冷冷的玻璃表面,湿冷的感觉好像透过指腹钻入心底,冻得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空气中每一份游离的寒冷在在提醒着她冬季已来;台北的寒风冷雨一贯侵袭着人们的身,而她的心却早已被生命的厚厚霜雪笼罩住,再也扒不出、吸不着一丝清新温暖的气息了。
今晚她又被噩梦惊醒,长夜漫漫,再不能眠。
“姐,姐……姐姐?”
一道稚嫩轻柔的声音惊惶地响起,语音轻细而破碎。
云双悚然而惊,急切地回头,“云桑,你怎么起来了?”
长发如瀑,雪白美丽的小脸透着仓皇和担心,一身简单的锻白色睡袍长长地垂落在地面,微微地盖住白云桑小巧赤稞的脚。
云桑的黑眸如万事秋水,小脸天真温柔得教人心醉,小脚轻柔地踩在晕黄色调的客厅里,美得恍若黑夜的精灵、清晨的一抹雾。
如果不说,谁也不会晓得她二十岁的美丽外表下潜藏的是十岁的心智和灵魂。
一场可怕的高烧夺去她正常的心智,让她的心灵永远停顿在青涩无邪的十岁童年。
那一场高烧……夺去的岂只是她温柔可爱的妹妹的智商?它还夺走了……
云双眸子泛着热涩,努力吞咽下喉头不断上涌的硬块,猛然地甩了甩头。不!什么都别再想了!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微笑地牵起妹妹的手,在简陋陈旧的沙发上坐下,“冷吗?我帮你拿条毯子来,怎么还没睡呢?为什么起床不多披件衣服?”
“姐姐,云桑现在不冷。”她美丽晶莹的眸子忧心地瞅着姐姐,轻轻柔柔地道:“姐姐眼睛红了,为什么?有沙子跑进姐姐的眼睛里吗?云桑帮你吹吹……”
云双紧紧地握住妹妹的手,含泪掩饰地笑道:“不用了,姐姐只是眼睛有点酸,没事的。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云桑轻轻地垂下长而翘的眼睫毛,闷闷地道:“睡不着。”
“怎么回事?”
“脚冰。”她蜷曲起小脚,仿佛不胜寒苦。
云双早知道妹妹打小身子就很虚弱,几乎是三天两头就上医院,也因为这个缘故,妹妹的手脚长年都是冰冰凉凉的,中医师说这是“冷身”,可以用些上好的中药材熬汤滋补。
她的心底有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是沉重的生活重担却压得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钱来好好地滋补妹妹的身子。
每每想起她就揪心地自责心痛。
“云桑,姐姐帮你拿毯子,你等等。”云双咽下强烈的谴责感,急急地进房拿了条厚毯子,再帮妹妹裹紧了身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暖和点了吗?”
“嗯!”云桑嫣然一笑,重重地点头,“姐姐,你也进来……一起包着才不会冷。”
“你好好地盖着就好,姐姐不冷,真的。”她替云桑拂了拂长爰,满脸心疼,“对不起,都是姐姐没有能力……才会让你连睡也睡不安稳。”
云桑甜甜地笑道:“姐姐对云桑很好,李医师也这么说哦!”
云双心底一暖,柔声地道:“真的?李医师人真好。云桑很喜欢李医师吗?”
一提到医院的李医师,云桑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年轻俊秀的李医师是云桑的主治医师,本来云桑都是固定给柳医师看诊,但是今年年初柳医师退休,所以才改由有自医学院毕业的李缘中医师看诊主治。
李医师对云桑温柔得不得了,每回看诊时都是轻声细语、满眼关怀,单纯的云桑最禁不得人家对她好,在她纯洁天真如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