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坏了。
欣欣看着削到一半的色铅笔,再看看断了半截的刀片,接着抬头看着窗外,对着缓缓移动的白云发愣。
许久之后,红嫩的唇儿吐出一声长叹。
机车疾驰的声音由远而近,在门前来个急转弯,接着就拐进欧阳家的前院里,跟另一部机车并排,骑士脱下安全帽,立刻咚咚咚的往屋内跑。
糟糕,又有人来了!
半个小时前,三姑才登门拜访,这会儿连四姨也来报到了,想必再过一会儿,五婶替丈夫小孩做完早饭后,也会尽快赶到。
自从订婚当日,被对方当场“退货”后,欧阳家就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李月成天咳声叹气,而娘子军们则风雨无阻,每日自动报到,聚在大厅里,哀叹欣欣的运气下佳,一面商讨对策,急着要弥补这可怕的错误。
娘子军们积极得很,却没有察觉,欣欣这个当事人,因为订婚失败而偷偷松了一口气。
透过左邻右舍无远弗届的情报网,事情逐渐水落石出。
原来,陈家的独子是跟咖啡店的年轻寡妇私奔了,先前老是约欣欣在咖啡店见面,只是为了乘机多看情人两眼。欣欣还记得,那个寡妇秀丽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有礼貌,丈夫意外去世后,就含辛茹苦的独自养育两个幼子。
原来,她这个相亲对象,从头到尾就只是个挡箭牌。
小镇上向来平静得很,没什么大新闻,偶尔走失一只小猫小狗,就能让大伙儿热闹上好一阵子。这会儿发生这种大事,八卦消息早就传遍了方圆百里,精彩的程度,只怕够让镇民们谈论数年之久。
一般的女人,要是遇上这种事情,肯定会认为是奇耻大辱,自尊心就算没被戳得满目疮痍,也要难过上好一阵子,躲起来不愿意见人。
只是,这桩婚事,根本是双方家长一厢情愿下的产物,如今一拍两散,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伤心?
别人看她若无其事,以为她是强忍悲伤,眼泪往肚子吞,却不晓得她躲在房里,找出高中运动会留下来的红白彩球,对着镜子跳大腿舞,偷偷庆祝订婚失败。
女人们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上来,欣欣趴在楼梯口,眯起双眼,确定所有“成员”还没到齐,大伙儿尚未开始抱头痛哭。
唔,看来,她要是手脚够快,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不必被拉去参加今天的聚会。
迅速收妥铅笔后,她套上牛仔裤,小心翼翼的下楼,绕过正在看电视的爸爸,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一面祈祷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们不会发现她。
老天保佑,让她们看不见她、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欣欣,你要去哪里?”刚泡了茶出来的李月,瞧见女儿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连忙扬声喊着。
纤细的身影略略一僵。
欣欣扮了个鬼脸,埋怨老天不赏脸,更哀怨自个儿为啥没有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可用来掩人耳目。
“我去文具店买点东西。”她简单的报告去处,然后脚底抹油,毫无预警的往外冲,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烟落跑了。
一口气跑了两、三百公尺,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她才放慢脚步,沿着产业道路,经过一畦又一畦的菊花田,悠闲的晃进镇上,再慢吞吞的走到文具店前,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当啷!
门铃一响,柜台后的老板抬起头来,透过老花眼镜,眯眼看着她。
“林叔,早。”
“喔,欣欣啊,早啊早啊。”老板回了一个热络的微笑,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继续低头翻看报纸。
“欣欣?欣欣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身材比老板壮硕两倍的老板娘立刻现身,肥肥的双手还滴着水,似乎是正在后头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