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冷箫在依依不舍的投下最后一眼后,起身离开杏儿的房间。当他满腹心事的漫步至中庭的访幽亭时,了无睡意的他就着亭中的石椅坐了下来。
时序已入七月,这夏夜的蝉声仍急,南风送来池中阵阵的荷香,连星子也闪动得如日落海上的波光,但是抓住裴冷箫目光的却是那天际一弯若隐若现的新月。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只是品味夜凉如水的夏夜,或许他什么都没想,列或许他根本已成了一尊化石;因为他是那么的安静,静得如果不仔细看他规律起伏的胸膛的话,他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丝生气。
冷筑一语不发的慢慢走向他大哥,他早已习惯他大哥这种面无表情的举动;自从被抄家那一夜以后,他大哥的脸就好像戴上了一个面具,再也不流露出任何一丝心绪。虽然他也明白如果他大哥不够坚强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在短短的十几年建立下这么大的家业,只是偶尔他仍会奢望他大哥是一个有情绪的人,而不是一个全能的神。
不过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望着他大哥似乎不自觉的握住怀中的琉玉,这一举动透露了他不欲示人的心事,看来那个来自未来的小女人已经在他的心墙上敲了一个不小的洞,只是他还没有发现罢了。
“大哥,还没就寝?”
冷箫抬头看了一眼冷筑没有任何表示,但是眼尖的冷筑仍看到冷箫刻意的用一种不经意的态度将琉玉放回怀中。
“大哥,你似乎对杏儿的事太过偏执了一点?”
“她是你大嫂。”冷箫冷冷地说,他不喜欢冷筑的口气。
“可是她不是麒玉公主的话,自然也不是大嫂了。”冷筑理所当然的说。
“她是麒玉公主。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鬼扯的话。”冷箫皱起眉头,狠狠地对冷筑说。
冷箫凶恶的反应反倒让冷筑脸上泛起一个笑容,比起他大哥一贯的面无表情,冷筑觉得这个怒气冲冲的大哥有人性多了;看来果真只要一提起那个江杏儿,就能够让他大哥失去自制。
“其实是真是假,大哥大可在月圆之夜借她琉玉一用便可知晓,不是吗?”冷筑轻摇扇子,不疾不徐的说。
“别说了!”冷箫不耐的打断冷筑的话。
精明如冷筑哪会不知道他大哥的心事呢?他想逼他大哥去直视他自己的心,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说得太明,他大哥是不会听的,于是他换了话题。
“大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老是在吃完饭后,拉着柴房的阿福伯讲故事给我们听?”
冷筑的话唤醒了冷箫忘记角落尘封已久的一个回忆,那是在他家尚未被灭门之前的事了;他记得阿福伯是一个很会说故事的长工,那时只要一有空,他和冷筑就会跑去找阿福伯说故事。
但,那已是好远以前——或许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我记得有一次他说了一个仙女的故事。他说天上的仙女都有一件霓裳羽衣,而这一件霓裳羽衣能让她们在人间和天际来去。”
冷筑的话让冷箫想起了片片段段的回忆,那属于儿时的记忆让他的口气也多了一份回忆的迷蒙笑意。“我还记得你当时一直闹着要一件可以飞的羽衣呢!”
“嗯!”冷筑点点头承认了冷箫的话。“结果有一次仙女下凡的时候弄丢了羽衣,所以她就回不去了,只好等在凡间嫁人,而其实她的羽衣就是被她丈夫藏起来的……”
裴冷箫倏地明白冷筑说这件事的原因,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大哥,你明白这个故事在说什么吗?”冷筑不放弃的说。
“那个仙女该小心一点,最亲近的人有可能是最不怀好意的人。”冷箫没好气的故意曲解冷筑的用意。
冷筑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