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樵,你想见小蝶吧?」于笙仍是要问出症结。
「爹!」瞒也瞒不住了,只因为不再唱歌,爹就看出他的心事了吗?于樵道:「我只是想……到了城里,说不定可以遇上小蝶。」
「遇到她又如何?」
「我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嫁个好人家,这就够了。」
「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于笙轻喟着,突然下定了决心:「也好,去瞧瞧她,有缘无缘,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谁说砍柴郎不能爱大小姐?」
他要阿樵率性而活,要嘛得其所爱,不然就真正死了心,他绝不愿意见到儿子为情所苦。
于樵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答应,他喜道:「爹,不管什么大小姐了。山里越来越冷了,我得赶快做好车子,我们尽早上城去。」
他收拾了碗筷,拿到水塘边清洗。严冬的冷水冻得他手指发麻,但他心里的热流早就把寒意驱散了。
北雁已南归,迷路的蝴蝶也回家了。他一直以为送走了小蝶,他又可以恢复过去清静的日子,但这几个月来他心心念念的,仍是那只满山飞舞的小蝶,睡梦里也全是她灿烂的笑容。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再大声告诉她:「阿樵哥哥喜欢小蝶!」
*****
于樵穿著蓑衣,推着一辆造型独特的车子,在绵绵冬雨中唱着: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顶着寒风,不泊冷雨。带了爹爹寻医去哟!推推拿拿,敲敲打打,无从医治费思量哟!那个庸医呀!左思思,右想想,收了银子最重要哟!」
于笙在车里听了好笑,掀开帘子道:「阿樵,别胡乱唱了。」
雨水滑下了于樵的脸颊,他卖力地在烂泥地推车子。「本来就是了,那几个大夫不会医,还敢收钱?害我们一点点银子都快花光了。」
「把钱省着吧!不要再看大夫,我们进武昌府玩个两天,就该回家了。」
「爹,没钱还可以再赚,我去砍柴背到城里卖,咱父子也可以编几个竹篮,就不信换不到铜板。」于樵开怀地笑着。
于笙见到儿子爽朗的笑脸,也不再多说。「你歇会儿吧!进来躲躲雨。」
「也好。」于樵把推车架好,屈身躲到竹篷子下面避雨。
这辆费心打造的推车沿途吸引了不少日光,车板上是一座小竹屋,平时可让父亲安 坐在里头,避开日晒雨淋,晚上被子一摊开,父子俩挤在一块,又是一张平坦的床,这 一路行来,住宿打尖的费用全省了。
于笙拿出一块硬饼:「你花了不少力气,给你允允饥。」
于樵吃着饼,望看天色:「这雨恐怕是不会停了,今晚得找个干爽的地方停车……」
正在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隆隆声响,于樵探出头,哎呀一声:「那边山坡滑了好大一片泥!」
于笙也翘首注视。「不知道有没有人……」
「救命啊!救命啊!」好象是小孩子在呼救,果然有人出事了。
「爹,我去看看。」于樵跳下车子,飞快地前去察看。
一片黄泥中,五、六个光头小沙弥丢了伞,个个淋得湿透,哭着试图推动一块大石头,可是小孩力气微弱,又抓不着使力点,结果只是让地上的大和尚痛得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于樵跑进黄泥堆中:「大师父,你受伤了吗?」
一个小沙弥呜咽着:「师父被石头压住,爬不起来了。」
于樵抬头一看,山坡上的湿泥还在流泄,几块松动的石块似乎摇摇欲坠,再看那大和尚,双脚被一块巨石压住,人也几乎快被黄泥淹没了。
他当机立断:「小师父,你们别乱推,就算大师父骨头没断,也被你们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