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回来,舟车劳顿累得不得了,现在又因为她的胡闹得低声下气的去向人赔罪。
那么骄傲的阿爹,却得去向他一向不齿的人低头,想想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轻率了。
「小姐。」纳兰同情的红了眼,「老爷也实在太固执了,他这样不许你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呀?难道他也像那些庸人一样,认为女子不适合当大夫吗?」
「不是的,阿爹是为我好。」她明白阿爹的苦心,虽然他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她知道他的顾虑。
他怕她像早亡的哥哥一样,对医学的热忱和济世的抱负,使他葬送了年轻的生命。
阿爹虽然固执、刻板,但却不是那么拘泥、食古不化的人。
他的许多想法甚至比一般大夫还创新、高明,所以才会受到医官院那些人的排挤。
或许是树大招风的道理吧,不会玩手段、耍心机的阿爹因为遭受迫害,被迫离开医官院而在市井间看诊。
可是阿爹甘之如饴,他常常说在市井间才能真正发挥所长,对棘萱国有所贡献。
被罢官是福而不是祸。
「阿爹一直很自责哥哥的死。」邵译嘉轻轻的说:「我想他一定是后悔教了他学医,如果不是这样,哥哥也不会到疫区去帮忙,也就不会染上瘟疫,那么年轻就死了。」
哥哥死的时候她还太小,不明白阿爹说:「都是他作的孽。」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慢慢大了,也懂得那些自责和后悔。
「那是少爷没有福气,可不代表小姐会薄命。」这根本是两回事嘛!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是老爷不好,压根就看不起女人。
「总之我实在不该惹阿爹生气。」她或许太自私了,只顾虑到自己的处境,却没想过阿爹的感受。
「小姐要讨老爷欢心?那还不容易吗?」纳兰不高兴的说:「找个人嫁了,别再说要当大夫这种话,老爷一定开心得阉不拢嘴。」
邵译嘉轻轻的皱着眉头,面有忧虑之色,「或许我真的该这么做,找个人嫁了,别再让阿爹为我烦心。」
「小姐!」纳兰大惊,「我是说气话呀,你千万别当真。你一向有志气,怎么能做这么窝囊的事?」
女人的存在价值就是用嫁个女婿来证明吗?
是她没本事,没办法替女人们做些事、出口气,可是小姐明明有机会成为女大夫的。
「嫁人是窝囊的事吗?」
嫁个令人骄傲的丈夫不就是女人所能做到的最大成就吗?大家都这么说,就连阿爹也这么劝她。
她曾经怀疑过,现在却不得不相信或许真是如此。
「当然啦。」纳兰握着她的手,「小姐呀,你这么聪明又有才情,难道真的甘愿一辈子关在房里绣花,给男人生孩子?」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生为女子原本就比男子吃亏。」她无奈的垂下眼,「聪明有什么用?比别人多几分才情又如何?
「终究是考不了状元、成不了大事,就连想当个大夫都困难重重。」
纳兰摇头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小姐不放弃,就一定有机会成功。」
「你总是比我还多几分道理,说得我没办法反驳。」对于成为大夫这件事,纳兰似乎比她还积极。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故意不反驳我。」她露齿一笑,「小姐是个大好人,总是给奴才们留点面子。」
「你就别客气了。」邵译嘉忍不住笑了,一扫愁容,「你那张嘴要是狗嘴,天底下也没有能言善道的人了。」
纳兰来邵家两年了,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因此卖身为仆。
但跟她相处下来,邵译嘉发现她能说会写、聪明伶俐,谈吐见识也不俗,实在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