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喉间滚出一阵痛苦的、压抑的、粗哑的呻吟,两道浓眉懊恼地纠结,眉间渗出点点汗滴。
「……怎么了?」小手慌乱地抚上他痛楚的眉宇,「你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舒服吗?」
不舒服?是啊,他的确很不舒服。他猛然推开她,坐起身,抚额重重喘气。
「……哲伦?」她担忧地睇他,跟着坐正身子,玉手一伸,想碰触他的肩。
「别过来!」他厉声斥道。
她吓了一跳,冻坐原地。「怎、怎么了?」
他没答话,转头深深长长地看她一眼,瞳眸幽邃如谜。
她一颤。这已不是第一次发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尤其是今晚,他似乎总是这样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乱。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错的人,是我。」仿佛看出她慌乱的心思,他自嘲地勾勾嘴角。
她怔怔望他,眼神又是仓皇,又是无辜,又掩不了淡淡委屈。
见她如此楚楚可怜的神态,他身子一绷,别过头,伸手揉了揉略微抽疼的太阳穴。她令他头痛。「知道吗?我真的很怕妳。」
温红容色一白,「我……我知道。」他一个小时前才说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呢?」他低声道,暗暗磨牙。
她胸口一痛,「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正常一点?世俗一点?平凡一点?」
「我很……很平凡啊。」她颤着唇,「我每天准时上班,跟其他上班族一样,每天上便利商店报到,我回家也看电视、看新闻,虽然不太爱看八卦杂志,只喜欢看棒球比赛,可是……可是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啊!我也认识很多只关心棒球的球迷,他们迷棒球也是迷到了无可自拔的地步,我也没……也没特别怪啊,我──」她一顿,嗓音伤心地梗在喉头,仰望他的眸隐隐漾着波光,「我真的很怪吗?」
她想哭。明知道自己不该哭,不该像在餐厅那样,无缘无故地流眼泪吓人,可是……她真的又想哭了。
她也不想啊!她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这么软弱,这么拿自己的眼泪当武器来吓一个男人,她只是真的很难过。
因为他说她很怪,因为他怕她,因为他……不喜欢她。
「我真的让你……这么害怕吗?」
「对!」
泪珠,无声无息地坠落。
他没有看她,紧绷的脸庞径自对着无垠夜空。「你知道第一个教我打棒球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
「是我父亲,是他教我打球的。」低沉的嗓音乘着夜风回旋,深幽得像来自久远以前的回音。「那年,我才五岁。」
「跟我……跟我一样。」菱唇勉力扬起,「我也是五岁时开始玩棒球的。」
「第一个送我棒球手套的人是他,第一个把球投入我手套里的人是他,第一个接我球的人也是他。是他让我爱上了棒球,却也是他强迫我放弃棒球!」
愤然的控诉震动了温红胸口,教她说不出话来。
「小学到高中,我一直参加棒球队;大学时,也因为几所私立大学的棒球校队很强,特意去报考。他很生气,责备我不求上进,丢麦家的脸,堂堂大集团的继承人居然只想打棒球!」唇角嘲讽一撇,「所以他恐吓我,如果不放弃棒球,就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还坚持要送我去国外念书。我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留在国内打棒球,梦想着有一天能当上职业选手。」
职业选手?那么,他跟哥哥一样,曾经有过相同的梦想了。
她恍然,含泪的眸凝睇他线条凌厉的侧面。
「我跟老爸为了棒球闹翻的事,香丽后来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