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给我撑著点,谁让你擅作主张替我挡子弹,我不会感激你的。」
下雨了。
处於南北回归线同时经过的非洲而言,位於赤道的雨林区雨量最为充沛,豆大的雨滴打在宽大的棕榄叶上显得沉重,答答答地滴向腐土堆。
雨中的丛林特别安详,除了滂沱雨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黑夜来得低沉。
似乎来到丛林的男人都喜欢诅咒,一句「该死」成了口头禅般挂在嘴上,无处不在地轻贱人,仿佛多说两句就不该死。
胸前染红的战政不住咒骂,一刻也不停地像少骂一句就会造成憾事,脸上的焦急来得快又狼狈。
他怎么也没想到,上一刻才在抱怨她没人性的抛下他,下一秒钟她会出现在他面前挡去致命危机,以鲜红的胸花表达她的歉意。
她根本不需要为他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他的命是命,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泰山再英勇也是血肉之躯,他懂得避开子弹不起正面冲突,而她不过是个女人何必逞强,看她一身是血的跌撞在他身上,心口的冲击不亚於她身上多出的伤口。
她不知道他会为她担心吗?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战政,你很吵呐!能不能让我的耳根子清静清静?」十只求偶的吼猴都没他嘈杂。
「少罗唆,保留些体力活下,你在流血。」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虽然已经有点凝结,但小血丝仍不断沁出,湿润他按住她伤口的手。
「多谢你的提醒!难怪我那么……痛……」让她想自我麻痹都不成。
「很痛吗?要不要休息一下?」雨下得不大,还可以撑一会:瞧他紧张得脸色发白,相信她自个也好不到哪去。「不用了,痛一点才能保持清醒,你往前走几步有个兽径,绕过石岩有座山洞……」
「嘘!别再开口了,我自己会找。」不过是一条路嘛,岂会难得倒他。
半扶半搀著伊诺雅的战政走到她所言的小径前为之傻眼,密布的杂草和蕨类植物比人还高,落叶堆到他膝盖头,哪来人走的小径。
打从事情发生至今他不知死了多少细胞,她中枪的部位是肩膀而不是其他重要器官,他仍是不放心地不让她逞强,坚持要扶著她才肯放心,所以步伐放得很慢不贪快。
时间在丛林当中不具任何意义,他们遭遇的不是树木便是植物,除了一只猫头鹰曾短暂地停靠她肩头外,他真的没看到任何生物,更何况是人。
他怀疑那只像戴了眼镜的笨鸟听得懂她在讲什么,两个咕噜来咕噜去的聊了好一会儿,让他大大的想烤小鸟。
人,绝对不会说兽语,纯粹是巧合,咕噜咕噜是打招呼并非交谈,鸟类的智慧没那么高,它们只适合当宠物或标本。
「这洞看起来很小,你确定容纳得了我们两人?」必须低头才进得去。
「小心你的左手边有突出的石头,它会割人……」喔!来不及了。
低咒声再度响起。
「乌漆抹黑的谁看得见……」眼前倏地一亮,他瞧见满天星斗。「告诉我这只是水晶。」
「它是晶石化合物,非、常、便、宜。」俗称蓝钻。
巴掌大一颗可以买下非洲一个小国。
战政没力地将她安置在较高的乾地上。「你认为我信不信?」
「不只南非有钻石旷,肯亚也有,只是未被发觉。」她也只当它是发亮的石头,没想到要占为己有。
「喔!别诱惑我,我不想掐死你好独占它。」巨大的财富就在脚底下,而他却必须不为所动的视同粪土。
天呀!这太难了吧,分明在考验人性,看谁能清高的放过它。
至少他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