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怕那个人。
是一种打从心里的害怕。
小的时候,她以为他晚上会变得青面獠牙,所以感觉到恐惧;等到了现在巧合地重逢,她几乎是一眼就挖掘出了孩童时的零散记忆,拼凑出属於这个人的黑色片段,她才在这瞬间明白,她害怕的,是这个人阴森晦黯的幽冥气质。
她总是躲在师父後面,听著这个人的一言一语;只要和他四目相交,那一晚她就会梦到他长出三头六臂到处吃人。这般没有理由却近乎直觉性的不舒服感,残留在她儿时暗闇的角落,根深柢固。
「咦?这位小姑娘……」陶仲文微笑上前,正欲寒暄。
张小师却死命地拉著沃英的衣衫,想尽办法要逃过那双令她毛骨悚然的和蔼眼眸。「对、对不住……我一定、一定是认错人了!」额间短短时刻就渗出不少冷汗,她只能紧偎著沃英直挺的背脊。
她语气中无法假装的恐慌,让沃英顾不了许多,一个侧身护住了她。
「陶真人,她只是我府中一个新来丫环罢了。」
「哦?」陶仲文没再接近,只是颔首,「抱歉,是陶某唐突了。」
他显露於外的慈眉善目,只是让张小师感觉更加战栗。
彷佛就像一只狰狞妖怪,大口吞食掉脑汁血肉,将薄薄的人皮拿来穿戴,诓骗所有人的视觉。
迅速扩散在指尖的冰凉,却在沃英的一个悄然反握下霎时停止。他背著手,轻捏她的颤抖,传递暖度,分享属於他的体温。
只是这样微小的动作,却让张小师镇静下来,沉淀在他无言的抚慰当中。
不要紧、不要紧,有他在,所以没什麽好怕的。她深深地呼出气。
察觉她平复许多,沃英立即转移陶仲文的注意力,道:「陶真人,恕沃某怠慢,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听闻沃大人身体欠恙,昏迷月馀奇迹似地复生,陶某只是前来慰问。」
易言之,就是来看他为何没死。沃英眼底闪过冷光,道:「陶真人真是对沃某关怀备至。」
「多礼了。」仍然友善。
「咱们至大厅再谈。」微摆手,「请。」有著不容拖延的意味。
陶仲文移步,抬步前,却多看了张小师一眼。
沃英察觉抿唇,对著她低声道:「去我房里等。」而後跟著离开。
张小师只是不安地望著他的背影,不晓得自已做错什麽了,因为他刚才的表情好肃杀。
「陶仲文跟妳是什麽关系?」
一应付完後送客,沃英立即回到自已房里进行询问。
张小师呆了下,道:「那个……是……师伯。」
「师伯?」
以为他不懂,她解释:「就是……呃,我师父的师兄。」
「妳师父?」这小妮子有拜师?「是教妳偷蒙拐骗的师父吗?」他仅能想到这个。
「什……什麽?!」竟然亵渎了她最最亲爱的师父!她大表不满,起而反抗:「你你,你不要岔开话题!应该是我要先问你吧?你是怎麽回魂的?又为什麽说谎假装不认识我?还把我押在你府中当奴仆?」莫非是想报复她?她是哪里对他不好了?
事有分轻重缓急,看来他们俩著眼的重点完全相反。
他无力皱眉,「妳知不知晓,陶仲文和我是什麽关系?」
「咦?」这跟她之前问的问题有何关系?
「他是我的政敌。」
「你的……正狄?」那是什麽玩意儿?
「妳记不记得我曾经跟妳说过,我痛恨只会骗人的道士?那是因为陶仲文。」他拉起她,拖著人开始往外走。
「你……你干什麽?」要到哪里去啊?「所以就是这样……你因